麦克把这些档案收好,随意翻看了一下熟人的资料,诺兰的、波特的、警卫长文森特的──他和奥斯卡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只是比奥斯卡早了几年。然後还有露比的,伪造得天衣无缝,完美的照片,完美的履历,他在这方面的技艺实在无懈可击。麦克忽然很想看看艾伦的假档案,但他明白这不是玩游戏。档案室的确是个令人著迷的地方,这座神秘森林的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隐私和秘密,难怪监狱长会将其设为禁地,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麦克把搜索的成果整理成一叠,然後关上手电筒来到门边倾听外面的动静。
寂静无声,他打开门来到走廊上。时间已过了一小时,但对诺兰而言一小时的甜言蜜语只是热身,麦克当然不能把偷来的档案带回监控室,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露比。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时,感到一种突然而至的心悸,像是有人捏住了心房,又以极快的速度松开,令他心跳骤然加快,怦怦跳动不止。他转身看著黑暗的走道,然而什麽都没有。
麦克犹疑地站了一会儿终於转身离去,来到沿路的更衣室,将档案放进衣柜锁上柜门,随後再转回监控室。诺兰还在通话,对麦克的到来点头示意,尽管他是个不太在乎周遭环境的人,可这种情意绵绵的情况下一些肉麻话仍然很难说出口。诺兰对麦克看了一眼,内心希望他能再出去晃荡一会儿,但他自己也明白这样非分的要求不可强求。他对电话那头的妻子说:“亲爱的,我等会儿再打过来。”等他挂断,麦克才忽然醒悟地问:“要我再出去一会儿吗?”
“不用了,已经够久了。”诺兰说,“我也只是打发时间。外面情况如何。”
“没什麽特别,晚上空气不错。”
“我出去走走。”诺兰站起来,开始伸展他久未动弹的手脚。等他走後,麦克重新修改监控器的记录,并将刚才的录像内容仔细看了一遍,什麽也没有发现,但他相信刚才在走廊上的心悸不是错觉,一定有什麽人经过,而且有意避开他。
诺兰逛了一圈回来,又开始新一轮的长电话,麦克不得不再次离开给他留出私密空间。
他来到外面的走廊,站在窗边。夜色中的费什曼很安静,如果没有那些亮如白昼的探照灯,没有高塔上的狙击手,没有铁网和高压线,监狱也有一种静谧的美感,森林和远山风景如画。麦克往其中三栋监舍背面眺望,但是很难看见隐藏起来的建筑,这里高度不够,视野也不够开阔。也许再高一点会更好,但上面是监狱长的办公室,除了史特伍德.泰勒狱长不会再有人轻易入内,就算进入也不可能站在窗边眺望。这是只有监狱长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麦克看了一会儿,正想离开时对面的探照灯扫了过来。他感到眼前一亮,白光扫过整个操场和周围的监舍牢房,以及费什曼监狱的配电房。麦克曾去过一次动力室,里面错综复杂,各种设备、电箱、线缆像怪物一样盘踞运作,毫无疑问那是费什曼监狱的心脏,离开了电力,坚固的牢笼便会立刻瘫痪,数万囚徒同时暴动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费什曼至关重要的心脏并不显眼,另一边则是囚犯使用的集体浴室以及锅炉房。麦克站在窗边看了很久,他很难形容那种看出了些什麽但又无法联系起来的感觉。谜题和答案都在那里,但还需要一点提示才能把整个事件串连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诺兰打完电话出来找他,发现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便开始心存内疚。
“抱歉,琳达一聊起来就没完。”男人总是这样,在朋友面前迅速把自己撇清,“让你在外面久等了,何不去睡一会儿呢?”
麦克说:“锅炉房的那头没有电网。”
“因为曾有一个犯人因为锅炉房上附设的电缆漏电而触电身亡,为了确保安全,电网设置会绕开那里。现在费什曼监狱分成两个防区,以配电间为中心点,三栋监舍划分成一个区域,每个防区有两个高压电箱控制。锅炉房和配电间例外,这两个地方只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可以进入,囚犯们无法靠近。”
“但总有蓄谋已久的家夥会想尽办法接近。”
“这倒是。”
“那个触电身亡的犯人叫什麽名字?”
“我记不清了,好像叫强尼还是伯尼,总之不叫阿尔奇。我知道你想提他,我也听过犯人们之间的谣传,但阿尔奇不是被电死,也不是被其他囚犯虐待致死。”诺兰神秘地看著他,好像有一个大秘密要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他是费什曼监狱建成後第一个试图越狱的犯人,但他死得很惨,他在排风口被吸进去,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