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抓住他的手臂,转身把他按在墙上,艾伦猝不及防,装腔作势地发出一声怪叫。
“你知道自己有多容易引人回望,要是杀手小姐和你枪战,我可没有多余的枪可以帮你。”麦克望着他,对准他的下唇吻去,“就算你是个浪子也总得停下来休息吧,你租来的马儿都快破相了。小心点,我把买来的枪放在置物匣里,子弹在这,你要用吗?”
“就放在你那。”艾伦一边回吻他一边说,“她只是个业余杀手,不会有什么枪战的。”
“去吧,德州仔。”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一起洗个澡换件衣服。”
一小时后,艾伦离开房间,去旅店的停车场找回那辆伤痕累累的野马车。在这个有公路通过的小镇上,旅店生意出奇好,停车场里挤满了各式各样风尘仆仆的车辆,死气沉沉地排成一排。如果不是车而是马的话,这时一定在边吃饲料边闲聊吧——嗨,我是波比,你呢,你走了很长的路吧,鬃毛都黏住了。或者是——我要去达拉斯,还得走上一个多月。那可真累啊。谁说不是呢。
艾伦在停车场的边缘发现了劳伦斯·卢克的雪弗兰,隔着好几排车位才是他租来的野马车。他坐进驾驶座,拉开置物匣的盖子,里面是麦克买来的手枪。忽然,另一支枪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脑。艾伦看了一眼后视镜,克拉拉·杰西卡坐在后座上,神情严肃,嘴角没有丝毫弧度。
“你好。”克拉拉并不知道她在这位“猎物”先生的口中只是个兼职的业余杀手,自从她干这一行以来还没有过失手的记录,连续不断的成功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过度自信。露比常说,小挫折使人头脑清醒,小失误使人加倍小心,两件事都可以提醒你并不是世界之王。
艾伦从镜子里观望她,克拉拉穿着件黑色皮衣,表面光滑闪闪发亮,身体前倾着,柔软而又充满年轻的力量,身上没有任何令人生厌的味道。
“你好。”艾伦说,“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请教一下。”克拉拉说,“你有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别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你是怎么进到我的车里来的?”
克拉拉的枪口往前顶了顶,阻止他一个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来这儿?”
“我们?”艾伦说,“来这只是一个计划外的行程,我们原本是打算在丹佛转机去凤凰城。”
“为什么改变计划?”
“因为我们有十个月假期,本来就没什么具体计划,走到哪算哪。要是路上遇到有趣的事,就会停下来逗留个一两天。”
“你们不是来坏事的?”
“什么事?”艾伦故作迷茫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
“当然,要是想不起来可就奇怪了,才过了半天而已。”
“不,不是机场。好像是在新泽西的普林斯顿,一家叫做贝蒂洛克的咖啡馆里。”
克拉拉的嘴角沉了下去,她和平凡女孩百丽儿·坎迪斯的形象大相径庭。那个土气的,普通的,和时髦毫不沾边的女服务生到底哪里引起了这个人的注意。克拉拉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她的任务很长,这里只是个临时休息处,如果不能迅速果断地作出决定,麻烦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她动了动手指,正要开枪。艾伦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弯腰。克拉拉的枪口落了个空,虽然她要重新瞄准也不是难事,但艾伦更迅速地在她手腕上一撞,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地令她感到无法忍受的酸疼。克拉拉的手指在短暂的失控中松开了,手枪从手里掉下来。
艾伦一把接住了枪。
“小心。”他说,接着出乎意料地又把枪塞回了她手中。
克拉拉被他反常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往常,当她把枪口对准什么人的时候,对方的反应虽然千奇百怪,有的会大惊失色屁滚尿流,有的则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还有一些人自以为聪明地和她谈起条件,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艾伦这样捉弄过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一些和工作有关的忠告。”艾伦说,“首先不要疑神疑鬼,除非对方有非常明显的对你不利的行为。第二,不要杀工作以外的人,多杀一个也不会有钱拿。最后,兼职杀手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