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走廊的灯光从门侧的小玻璃处投射来,照亮一方地。
宋卿饶感觉侍南在他脸上摸了摸。
“你想到那个事儿了?”侍南的声音很低,很沉,他指的是小时候那件事。
宋卿饶呼吸一窒:“没有。”
他压下心底的恐慌,急促喘息着:“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变态……”
说完他整个人一愣。
错了。
错了。
他怎么不顺着侍南的话说下去呢?
是他们变态,是那些人不正常,他不是,他只是受害者,他和他们不一样。
但是侍南好像并没有咬文嚼字,只当他吓傻了,伸出手在他头上缓缓揉着,“你当然不是。”
宋卿饶很久没被他这样揉了,一时很是恍惚,后知后觉地看着侍南手上拿着的帽子说:“我帽子……”
“自己掉的,你刚刚路都不会走了。”侍南笑了下,呼出的气喷在宋卿饶脸上,烧的他泛起红来。
“该出去了,”侍南往外看了眼,隐约听到虎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等会儿再出……”
宋卿饶没有再作挣扎,他甚至大脑有些空白,本能地抱住了侍南,钻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有侍南的气息、心跳、呼吸的世界。
侍南身体有些晃动,他一只手覆上宋卿饶的后背,上下顺了顺。
这个短暂的拥抱让宋卿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浑身都在隐隐战栗着,一时间感官都敏锐到了极点——已知的快活与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了一起,像一只漆黑的手无形地摁住了他的喉咙。
他很快放开了侍南,朝门口看了眼,呼吸紊乱地说:“出、出去吧。”
侍南被他这忽快忽慢的反应搞得有些神经质,看着宋卿饶说完话就朝门口走去,忽然伸手拉了他一下。
宋卿饶胸膛起伏不定地扭头看他。
侍南又抓了下宋卿饶乱糟糟的头发,拿帽子往上一盖:“我先出去。”
宋卿饶看着他离开,门打开的时候,他站在黑暗里,被光刺痛了眼。
“我操,他们哪个房间啊!”
安尧头一句就是这个,放下话筒撸起袖子就往外跑。
简茧反应飞快,直接抓住了他:“你去打架吗?”
宋桃看上去很害怕,抓着衣角结结巴巴说:“要不,要不咱们给大人打电话吧……”
简茧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宋卿饶朝她看去——这笑容和侍南有二三分像。
“安尧你去吧,”简茧把手松开,坐下来的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估计他们正在喝酒或者猜拳呢,你进去就热闹了,等会儿保安都得来,没准还能闹到派出所去。”
安尧站定了,着急道:“我知道虎哥和侍南没啥仇,但是我也得……”
“知道你还去,坐着!”简茧忽然冷声喊了句。
房间安静了三四秒。
简茧叹口气:“他不可能一个人来唱歌,我估计二刀也在吧,有个人懂分寸,还能压得住他,那不就得了。你去才真的乱了。”
二刀,这个名字刚刚侍南的确提过,宋卿饶回忆着,他记得虎哥还点了点头。
“马上就中考了,都安分点吧。侍南比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他靠谱。”简茧说完,仿佛没事儿一般拿起话筒递给宋桃,“还剩半首,你唱,完了咱们走。”
宋桃愣愣地接过话筒,犹豫地说:“那侍南……”
简茧眼睛一抬:“快唱。”
于是宋桃颤颤巍巍唱起歌来。
安尧这边也坐了下来,相当烦躁地抓着头发。
宋卿饶又看了简茧一会儿,默不作声。
简茧和宋卿饶是最后到家楼的,她忽然叫了宋卿饶一声,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
宋卿饶很酷地两手插着兜,冷声说:“没有。”
简茧说话的声音像个大人:“噢,我等会儿得去上个辅导班,你七点的时候打电话给侍南他们家里,就说他借了你一本书,要是他家里说他不在,或者他家里没人,麻烦你给我家里打个电话,我等会上去给我妈妈说一下,你到时候直接打就行。”
想了想,她说:“就在那个座机号本上,你到时候找一下,我爸爸叫……”
交代完,她又上下看了看宋卿饶,笑着说:“听到了吗,你给点反应呀。”
宋卿饶强迫自己点了点头,尽管他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麻烦你啦,下次请你吃东西。”简茧对他挥挥手,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