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悯点了头,坐在长椅上,调了调弦,又抬起头来看他。他眼里映着公园大灯的光,亮得像星星,又温柔得像月亮。
拨动琴弦,一串婉转的音符便如流水般从他指尖溢出来。他怀里抱着琴弹得专注,寒冷的夜风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易子琛不会弹吉他,但凭他仅有的乐理知识,也能判断出庄悯其实弹得不错,可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他实在是没心情欣赏。
开头似乎是几句念白,英文的,庄悯在博物馆工作,英语的发音却十分好听,是标准的英音。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 anyway What's happened”
“Paul, please le□□e me alone.”
“Holly, I love you.”
念白到这里,庄悯顿了顿,解释说:“这是Breakfast at Tiffany's 里的台词。”随后他唱起来。
“这句话我经常对你讲,
你是我想含在嘴里的一块糖,
铁石心肠最后敌不过你的倔强,
像个孩子总想钻进你的胸膛。”
庄悯的嗓音低低的,略带沙哑,唱起歌来有点烟嗓的感觉,配合着吉他声,在安静空旷的公园里显得格外好听。
然而易子琛听了一会儿,却发现这歌与他想的不一样,歌词是出乎意料的大胆。易子琛心想:原来这个庄悯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
“我想要看你身上一丝/不/挂的模样
在你身体留下属于我的记号
我想要看你在我身上自由飞翔
从大到小的过程记录在你的嘴角。”
——伪君子。
庄悯还在唱。
分明情/色的歌词被他一本正经地唱出来,像是在念情诗。
易子琛有些不明白了,他刚刚明明白白地邀请,这个人拒绝了,现在又唱着这样的歌来挑逗他。
庄悯看着易子琛一句句唱,字音咬得很清楚。
“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菜。”
第一眼是在博物馆,易子琛带着人去,作为代表走在前头,他穿一身银灰色西装,优雅又从容。
“想你想你想我。”
似乎从第一眼就记住了这个人,所以婚礼那天,竟也顾不得二人还陌生,就拿着蹩脚的理由去搭讪。
一曲终了,庄悯从曲中回过神来,浅笑着解释:
“这首歌叫80000,是因为歌手名字里有个巴字,他爱人姓万,所以叫八万。”
言语间似有所指。
说完,庄悯笑看着易子琛不说话,像在等待他的点评,或者说其他反应。
易子琛像个旁观者站着,对于庄悯的表白无动于衷。
没等到易子琛的回答,庄悯放下吉他向他走过来,轻声问:“冷吗?”
他说着,伸手来摸易子琛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更凉些,又收回手:“不好意思。”
易子琛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明明纯情得很的模样,却又莫名地大胆,于是抬头看看夜空,已是月上中天。易子琛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庄悯看了看表,果然已经快一点了,就说:“我能送你回去吗?你家住哪儿?”
易子琛有些诧异,语气中不由带起些微讽的意味:“送我回去干嘛?跟我上/床?”
庄悯微顿,抿了唇,认真道:“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易子琛没再故意逗他,住了嘴不说话。两人的车都在酒吧那边,因此一起向原路返回去。一边走,庄悯一边搭话,问他:“你电话多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可以常联系。”
这是他第二次要联系方式了。易子琛在夜色里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报出自己的号码。庄悯存下了,当即给他拨了一个过来,“这是我的号码。”
“你微信是电话同号吗?”
易子琛点头。
眼看Ardeur 到了,两人各自回家。接下来很长时间,易子琛都没再去过Ardeur,也没在小蓝上约人,一般都是自己解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期间庄悯也有约过易子琛,但易子琛并没答应过,庄悯也就不再约他。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五一期间易子琛休假在家,突然接到了个陌生电话,他不接,对方就不停地打,易子琛心想难道是庄悯或是林渝还没死心?
见对方狂轰滥炸的架势,易子琛不耐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头一个陌生的声音先说了话:“喂?请问是易子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