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久太久没见过这样的父母,王子陵甚至觉得自己早已忘记了他们长什么样,他陷入了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中,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再怨恨不再逃避,除却一点淡淡的怀念,更多的是坦然与平静。
“嘭!嘭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冷藏柜墙边的小怪物,跳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其中一个冰柜。
王子陵下意识的朝它走过去,才刚踏出一步,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刀,他痛苦的捂住胸口弯下腰,好疼啊,疼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嘭!嘭嘭嘭!”小怪物不耐烦的加重了撞击的力道。
“不…我要醒…”王子陵后退着摇头,话未完“嗷嗷~”小怪物愤怒的咆哮着向王子陵冲过去又一口咬住他的手掌,可比起胸口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就在王子陵将要退出太平间时“哐当——!”
尸柜猛然间自动弹了出来,随后,一具寒气四溢红白交错的肉球从里面坐了起来。
王子陵心悸的看着它费力爬下栋尸柜,一步步踩着血印朝自己走过来。
那是个矮而肥硕的胖子,脸因为赘肉挤成了一团分不清五官。一个惊悚的,血与肉相融的血洞占据了它一半身体,不断有连着肉末的猩红液体从中咕噜噜的冒出,在它背后蜿蜒汇聚成一条血路。
它在王子陵面前停了下来,开口“你…为…什…么…”声音难听嘶哑如同电锯锯过头皮,“不…爱…我…”
王子陵像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背脊泛起一阵阵刺骨的凉。
“为…什…么…承…诺…了…却…做…不…到!”说音刚落,它突然七孔流血,嘴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王子陵从床上坐起,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子陵?做噩梦了?”趴在床边守夜的霍龙惊醒后,连忙起身想要去调亮昏暗的台灯。
“不要开!”被王子陵厉声喝止。他心里急切而努力的回忆着刚刚的梦境,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强烈到无法忽视,然而多年不见的父母的脸他记起来了,可之后的画面他用尽了全部脑细胞也想不起一星半点。
“好好,就这样。”子陵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现在好不容易睡一会儿霍龙怕刺激到他,又坐了回去。欲执起他的手结果触摸到的是他死死握住的拳头以及一片湿漉漉的纱布。
霍龙脸色一变:“子陵,松手!你到底以后还想不想拿手术刀了?!”他顾不上子陵的意愿,直接去打开了卧室大灯,然后迅速提着这几天频繁用到的急救箱回到床边。
“子陵!如果你不想我现在马上将你送进医院就给我松开!”灯光下一见王子陵的手指又深深埋入了伤口中,霍龙简直心疼的无以复加,控制不住的低吼道。
“……”王子陵缓缓张开了手。
霍龙赶紧将快要脱落的纱布小心剪开,心里顿时一窒,王子陵掌心被铁钉生生贯穿的伤口面积已经扩大到1元硬币大小,血肉翻飞深可见骨,光是简单的消炎包扎已经行不通了。
“子陵,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我怕留下后遗症。你是医生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霍龙按耐住想要暴走的欲望,轻言细语的劝道。
“清创,缝合。”
“……家里不行,必须去医院。而且已经过了最佳缝合期,感染几率太大。”要不是这几日霍龙护理得当,被子陵这么折腾早就发炎化脓了。
“用药,包扎。”
“……”霍龙懂了,总之就是不会去医院。子陵任性起来,他完全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还好作为外科医生,他自己在家收藏了一套手术器械,就在等他为工具做完简单的消毒程序时他才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没有麻醉剂。
“子陵…” 霍龙又想劝王子陵,然而王子陵就像知道他的顾虑一样,他刚开口便直接打断他说。
“不用麻醉。”
“……”这下霍龙是彻底断了去医院的念头。
努力在餐桌上布置出一个可行的手术环境后,霍龙将子陵带到桌边坐下,用台灯照亮伤口,便开始了这台有史以来条件最简陋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