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旭读了将近二十年的书,现在又是从事科研的,虽说一向不信鬼神,但现在摊上的事着实是邪门,刚刚还在家里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怎么抓个金龟子抓到这来了,什么地方不清楚不说,四周还一个人都没有,眼前的桑园是很美,可现在却成了自己的牢笼,困在里面不得脱身。崔东旭越想心里越慌了神,于是便张开嘴巴大喊大叫起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无论他怎么扯起嗓门叫喊,就是出不了声,明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振动,可就是嗓音出不了腔。
崔东旭这下吓得不轻,大白天难道真的遇上鬼了,难不成自己真成了一只啃桑叶的蚕?应该不会的,要是变成了蚕那也是呆在桑叶上的,可自己现在正站在田塍上呢。
正当崔东旭惊恐万分不知所措时,突然从桑园的哪个地方传来一阵歌声,歌声响亮,字词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唱歌的那人嗓子实在是太好了,崔东旭感觉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歌声,清脆悠扬,婉约动听,遏风停云,直透云霄。唱的词也很是朴实无华:
家乡如画放声歌,
我唱山歌谁来和?
我的山歌会爬坡,
唱得野兔蹦出窝;
我的山歌会趟河,
唱得锦鲤翻绿波;
我的山歌风中过,
唤出云彩红似火;
我的山歌雨中落,
开出鲜花结出果。
胸中山歌一箩箩,
唱出人间喜事多。
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乐呵呢。歌的韵律崔东旭是知道的,正宗的当地山歌调,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庆源市下辖的双桥县清溪乡。因为清溪唱得最出名,那些山歌的调名就叫清溪调,只是随着电影电视的普及,乡下娱乐也多了起来,以前经常组织的山歌比赛再也没有搞过了,现在很少有人在唱,尤其是年轻的后一代,都学着港台流行曲,嫌弃本地山歌土气。
有歌声说明附近就有人在,崔东旭心里一安,循着歌声探眼看去,在离自己不超百米远的地方有个穿着白上衣的人边走边唱,神情甚是惬意,瞧着年纪也蛮年青。那人走得从容自若唱得自我陶醉,边走边用手顺溜着一路摸着桑叶,一看就知道是当地人。
崔东旭望过去时正巧那人也往这边看过来,崔东旭连忙招手示意,那人也抬手挥了挥,微微一笑。虽是浅浅一笑,却是摄人心魄,崔东旭和那人隔着几垄桑园,但崔东旭一下子被那笑给迷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天呐,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美呢!
回过神后,崔东旭再去看那人时,那人却是渐行渐远,崔东旭见状连忙哎哎哎地往前追了过去,没料到自己用跑的都没那人走得快,前面那人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成了隐隐约约一个白影子。
好不容易见到个活物,崔东旭哪肯放过,拚了命的在后面追着,眼睛只顾追随着前面那点白影,在一个岔道口“叭”的一声跟旁边一田塍走过来的人相撞上了,两人都翻倒在地。
“唉哟……,”被崔东旭撞翻的人从地上坐了起来,“我说小伙子,火急火燎这是去哪啊?赶着上飞机还是坐火箭啊。”
“啊……,”崔东旭见自己撞翻的竟然是一白胡子白发的老头,赶紧咕碌爬起来伸手把老头扶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得太急了。”
“这么着急是去相亲么?”老头被撞了也不生气,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崔东旭再抬眼往前看时,那点白影早也不知踪迹了,“大爷,你知道刚才唱山歌的人去哪了么?”
“唱山歌的?”老头一抬寿眉,“哪来什么唱山歌的,这附近就我一人呀。”
“不会吧,我刚刚还看见他呢,大爷刚才没听见歌声么。”崔东旭很是纳闷,要说你老耳聋眼花,这听我说话听得倒也清得很。
“说我耳背么?我耳朵一点都不背,苍蝇飞过都能听得见声。”老头看穿了崔东旭的心思,“小伙子,你找的人是谁啊?”
“谁?”崔东旭一愕,连个长相都没瞧太清楚鬼知道是谁,哦,对了,不管那人是谁,眼前有个人在就行,“大爷,请问这是哪呀?”
“这是桑园啊,”老头很客气地道,“瞧你不是本地人,是从哪来的呀?”
“我从庆源城区来的,”崔东旭一头黑线,谁还瞧不出这是桑园啊,“您老人家知道怎么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