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救吗?
徐行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会像妈妈那样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当时还年幼的他目睹了妈妈舍己救人的经过,从那之后,他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每一个生命都不应该轻易放弃。
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变得胆怯而谨慎。
今天他之所以拼命去救人,哪怕最后受了不算太轻的伤,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尚在他可掌控的范围。
而一旦超过了这个范围呢?
他常常觉得自己的这种心理充满矛盾,就像一个悖理指使着他的行为。最后他习惯于这样安慰自己:自己的命,理应也属于“每一个生命\"范畴里的吧?
苏澈的声音继续响起:“那如果,是你爱的人呢?你会为了他付出生命吗?”
爱的人?难道他说的是他男朋友吗?
徐行想了想,慢慢说:“我不知道……从没发生过的事谁说的准?只有当真正面临选择时,才知道自己的心会怎么选。”
苏澈接下来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夜空发呆。
四周安静得可怕。
要不是从紧贴着的地方传递过来的那点温度,徐行真怀疑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突然鼓起勇气,抓住了苏澈的手,紧紧的握住。
苏澈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既没有甩开,也没有反握,就这样自然的放松的任由徐行握住。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手握着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远处传来几声鸡叫。
苏澈收拾好帐篷,跟徐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扛着相机和三脚架往村委走去。
村委的院子不是很大,四四方方围着红砖墙,其中一面墙上已经挂上了一块大红色的布,像是谁家的红色床单。一位有点谢顶的大叔正在红布前摆放凳子。
大叔回头看到他们进来,忙笑着迎上去,说:“你们好,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吃了早饭没有啊?”
“您好,我们吃过了。”徐行笑着说,“您是村支书吧?”
大叔连连点头,“我都安排人挨家挨户通知去了,一会人就过来。你们先坐会,休息下。”
“行,我先看看场地。”苏澈把包放下,朝红布走去。
早晨的阳光比较温和,红布挂的位置正好顺光,不用换了。凳子可以再往外来一些。
苏澈调整好凳子,然后支起三脚架,固定好相机。他朝徐行抬抬下巴,“坐过去。”
徐行立即会意,走到凳子边坐下,对着镜头微笑。
苏澈调整参数,按下快门,看了看,又挪动了一下三脚架的位置,再调整参数,按下快门。重复几次之后,他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徐行舒服的坐在凳子上,觉得此次出行非常值得。
不仅第一次看到苏澈的笑脸,也第一次看到了苏澈拍照。当然,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就更好了。
站在三脚架后面脸藏在相机背后的苏澈,一脸严肃的娴熟而老练的拨弄相机的苏澈,只穿了件白T头发随意散开的苏澈……
这一瞬间,苏澈简直就是真·艺术家。
只穿件白T……哦,他的风衣正穿在自己身上呢,大小还挺合适。徐行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浓浓的暖意将他包围。
正浮想联翩着,院子里突然多出一些人,大多数是老人,偶尔夹杂几个小孩。
徐行赶紧站起来,走到苏澈身边。
拍摄活动正式开始了。
每一对老人苏澈都会拍上好几张。他尽量不做过多引导,希望拍出老人们最真实的一面。
“大爷,您就当自己在看镜子,您平时冲镜子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就行。”
“大妈,您把孙子抱起来吧,他站后面脸会被挡住的……对,就这么抱就行。”
“小妹妹,眼睛看叔叔的手,在这里,这里……”
苏澈不断轻声说着话,那温柔的语调,听在徐行耳里,就像一支悠扬的曲子。
随着村支书和他的医生女儿的最后出镜,拍摄告一段落。
苏澈收拾好东西,跟医生说好回城之后会尽快冲印出来寄给她。
“真的太麻烦你了,”医生笑起来,“一看你就是专业搞摄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