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医院了,你回家吧。”他甩开何跃的手,真的要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两个人慢悠悠走过来不过十分钟,他跑回去三分钟都不要,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何跃猛地拦着腰拉了回来,他听见何跃说:“你跑什么跑?”
何跃微微有些喘,把他的腰抱得很紧,是个很暧昧的样子,常文恩露出一种计谋得逞的表情,走到他的背后,懒洋洋地往他背上窜,何跃干脆半蹲下来,背着他往前走。
“何跃。”常文恩问他,“你要把我背哪儿去?”
何跃说:“背你去开房,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常文恩蹭了蹭他的脸,“找个不用身份证的。”
“不用身份证的,几十块一晚,很潮,住地下室,脏了吧唧的,你去吗?”何跃说:“你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哭着喊着要出去,我还不了解你。”
常文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很认真地说:“不会的。”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再没说别的,把脸埋在何跃的脖颈里不动了,常文恩心想,不会的,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也不会再对自己的软弱做任何妥协,这种突如其来的决心令他觉得十分奇怪,仿佛自己突然之间就跨入了另外一种生活。何跃想对他好,何跃的父母想对他好,虽然是他们自愿的,但常文恩觉得自己无法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与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并非一定要靠人庇护才过得下去,何跃出国之前给他的那张卡,他一次也没有动用过,之前是因为用不上,之后是因为不会去用。
他突然觉得一直横在心里的郁结也没有了,他用不着谁可怜,也不用忍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因为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即使可能会吃一点苦头,但是他觉得并没有什么,他来到这里,来到这光怪陆离的人间,理应去尝试,经历更多,也要得到更多,他见过了碎星,也要去看看明月。
那是命运给他的一些启示,在这个鸡飞狗跳,充满了世俗的情理钱欲之争的夜晚,他伏在他所爱之人的背上,奇异地觉察到的启示。
何跃背着他走了很久,去了家环境还可以的客栈,管理不太严格,多要了点押金就让他们上楼了,常文恩一直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没有动,何跃在前台开房的时候他就闷闷地笑,笑得何跃毛骨悚然,不顾前台工作人员古怪的眼神,又背着他进了房间,常文恩突然跳下来,按着何跃的肩膀主动凑过去,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别咬别咬。”何跃赶紧说:“三天没洗澡了。”
常文恩没听,一边咬一边去摸他的脸,何跃推开他,难耐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去洗个澡。”
“你去吧。”常文恩含含糊糊地说:“我何跃哥哥真是——怎么说来的?小仙女,是不是,三天不洗澡还挺香。”
他说完了,自己笑得不行,何跃脱了衣服扔在床上,不大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怕臭着你吗,那是止汗喷雾。”
常文恩哦了一声,自己也把外套脱了,打了个哈欠,跟着何跃一起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拿出了一次性的牙具刷牙,何跃回头看他,“你出去啊。”
“啊?”常文恩吐了嘴里的牙膏,“为什么。”
“我要洗澡了。”何跃低头调水温,“你就在这儿围观啊?”
常文恩赶紧刷牙,刷好了就把牙刷扔在一边,嘴上的牙膏沫还没擦下去,“我不光看着,我陪你一起洗,省水。”
两个人果真在一起洗了澡,何跃折腾了几天,再有精力被热水一熏也累了,一个劲儿地打哈欠,常文恩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也跟着打哈欠,两个人非常规矩地洗了澡,何跃没让他用客栈的毛巾,拿自己的衬衫帮常文恩擦,常文恩已经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闭着眼睛说:“何跃,你用你的衬衫给我擦下面,明天不干怎么办,你光着出去啊。”
何跃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就你话多,常文恩,你今天怎么回事,你一点也不担心是吗?”
常文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因为实在太困,脑袋都转不过来,没有回答他,只摆了摆手,转身去床上躺着睡觉了。
何跃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也说不好哪里不对,晾了衣服过来,看他睡得四仰八叉,倒是很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他的手脚摆正,搂着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