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庆抱住黎莉,并未看到一丝复杂闪过眼眸。从此后什么场合都能跟住,也能够更多接触他身边的人,这意味着……
黎雪英在红磡一家隐蔽的地下赌馆内,将上次阿凤姐给他的卡除去——钞票他已提出,放在个不显眼位置,日后用的地方且多。
他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去夜总会,而是直接回家。
简单的公屋,虽没有奢侈空间,摆设日用一应俱全,整洁干净而舒适。他给经理call过请一天假,应付过对方的抱怨后,十分疲惫地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暗淡的裂纹。
窗外有风吹进,带动窗帘轻轻摇摆。
黎雪英闭着眼,伸手轻车熟路地摸到床头那本泛黄书。
其中那一书页纸已被黎雪英轻轻撕开分离——当初他没多久就发现这本书不对劲的地方,无论何时当他随意地翻开,书页总停在同一页。所以在他小心翼翼将那页分离成开后,发现薄薄的纸页夹层中有一枚纸片,记录着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也许是密码。
他不知那密码的含义,实际上,失去辛默,那串数字码对他来说的确毫无意义。
他却偏爱那页被他分离的书页上的诗句。
也早就闭上眼就能默背——
……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交给你,在你生前多年
在日落之际看见的
一朵枯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
一个月后,黎雪英在赌船上再次重逢邢默。
夜色正好,邮轮在公海起伏的睡眠飘荡,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船。船内声色犬马,纵情欢场。
黎雪英整理过衬衫领口,抽出一块湿手帕擦拭十指,退门前扔到布袋中,从容地走向赌桌台。
今晚他依旧沉着而迷人,又懂得收敛光芒,在如此夜色中散发淡淡光辉,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赌厅门开,大量的赌徒异涌入房间。
半个小时后,黎雪英所处的那台百家乐前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人们喊叫声越来越大,而下注的数额也随气氛水涨船高,越来越大。吸引来的人站定不动,钱财散尽的灰头离场,立马又有新人参局,循环以往。
在这声色犬马人群中,一道高挑身影正拨开人群,淡然而随和地叼支烟,不动声色渐渐游走到赌桌最前。任他人群放浪形骸,男人身上即使流露出倜傥却也不改一种粗粝质感,如砂石,那双下垂眼中微光晦暗不清,令某份神秘感在他身上流淌。
“庄。”他出手,十枚泥码。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雪英周身一顿,随即眼也不抬继续手下动作。
他耐心等待众人压好码,开局,庄胜。
人群中或懊恼或欢呼声又爆起一轮高潮,而邢默不动声色,没有息怒,只是抬起手将没点那根烟点燃,双眼定然不动地望住黎雪英。
黎雪英在与他兑筹时终于没忍住,睇过一眼,瞬间挪不开目光。
邢默今日穿淡蓝衬衫和深色西裤,不系皮带而背夹带,侧分发固定精致,唯独一绺随意搭在额前。他整个人懒洋洋叼着根刚点燃的烟,虽站得随意,肩膀背脊却依旧显得挺拔精神,风流倜傥中又有一丝不合于群的肃然。
第一时间捕捉到黎雪英撞来目光,立刻抬眸紧紧锁住,下垂眼中带上三分笑意。他食指拇指捏住烟用力吸一口,烟雾缭绕在他周身,另一只手扣住筹码,原封不动推到另一边:“闲。”
黎雪英抽回目光,手下飞快洗牌,等待投注人群纷纷落定,开牌。
闲胜。
邢默的筹码又翻倍了。
黎雪英心脏砰砰直条,面上却毫无动静,始终挂一分若有若无笑意。他本身就白,头顶灯光投射在他身上,周身便淡淡发光,远远看去宛如是他白得发出一层光亮。
赌桌上两局连胜已是运气好,邢默若再原封不动挪一次,也许筹码就要输光。
黎雪英不动声色,等待邢默再次下注。
但邢默却大掌一扣,尽数将所有筹码收回:“多谢。”
说完不多一眼,竟头也不回退出赌桌。人群瞬间挤上前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