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看了看商洛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面色好像不太好的大佬,怂怂的小声说道:“那我,先过去换衣服啦。今天真是太谢谢林先生啦。”说完,见林星衍没什么反应,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化妆间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被人给叫住了,只听林星衍特有的低沉醇厚嗓音响起,声音当中暗藏一抹不易觉察的别扭:“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就怼回去,都说了我给你撑腰,不要怕。”
闻言景然的身形顿住,良久后,他突然回头,那张干净漂亮的脸上挂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大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呢。
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林boss觉得,片场好像有点热,他需要出去透透气。(才不是脸红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商洛和景然一起从化妆间内出来。只见景然身着一件黑色的铠甲,那铠甲之上还带着几丝暗红色的血迹,腰间则是一柄毫不起眼的黑色佩刀,但正是这把看似毫不起眼的佩刀却令景然,不,连瑄身上肃杀之意更浓。
景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薄唇微抿,沉默而又内敛。站在他身后的商洛模样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原本健康的肤色因为拍摄需要而被化的极为苍白,他的眉宇间满是病态,白色的里衣将他劲瘦的腰身衬的显出了几分羸弱,久病不愈、缠绵病榻这两个词在他的身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过了两人的扮相,田导非常满意,就连之前因为袁清柳而产生的不满都淡了不少。待到两人都已经站好位,副导在田导的示意下比了个手势。
余毒发作后,宇文珏脸色惨白的靠在帐边,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不想让露出太过狼狈痛苦的神色,但是病痛是骗不了人的。没有了药草的压制,余毒一寸寸的腐蚀着他的经脉,明明是寒冬,但蚀骨的疼痛却让只着一件单衣的宇文珏浑身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我不同意。”宇文珏向来温润的声音因为余毒的发作而变得虚弱又沙哑。
连瑄站在宇文珏的面前,看着那个一向最爱干净的人被汗渍浸透的里衣,他静静的站在面前,看着那人苍白病弱的模样,听着他声音当中的虚弱与沙哑,一言未发。那双黝黑的眼眸当中却写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当年战功赫赫的连家满门被皇帝以无比可笑的理由屠杀,连烨以命换命换来了连瑄的一线生机。但皇帝仍然不肯放过连瑄,小小年纪便被接到宫中受尽百般折辱,最终是与连家交好,并且一同被新皇打压的宇文家实在看不过去,拼尽了最后一点能量拼死将连瑄和宇文珏一同送到了褚邵华身边,几乎是在刚送走二人之后,偌大一个宇文家就走上了连家的老路,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
时至今日,转眼间已是十年,同样是在逃亡,连瑄永远都不会忘记十年前病弱的宇文珏在面对后面的追兵时,紧紧抓着他的手,告诉他,他们一定能够活下去的。
连瑄收回视线,伸手拿过一旁的毯子,动作轻柔但举止间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替他盖在身上,低声说道:“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一如十年前,宇文珏对他说的那样。
许是因为连瑄的声音太过坚定,许是因为宇文珏也同样回想起幼年一起逃亡的时光,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劝阻的话统统被堵在喉咙当中,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但这样的晃神只是片刻,没有人比宇文珏更清楚如果连瑄沿途返回去寻找那该死的药究竟有多么危险,身后皇帝派来的追兵足足有三万禁军,各个精通武艺,即便连瑄身手出众又如何,可到底还是寡不敌众,他只身一人,如何能从那么多追兵当中杀出重围。
宇文珏自小便聪慧异常,如何能不知道连瑄此去乃是有去无回,九死一生。如果不是他这残破的身体不争气,又何须连瑄再回去送死!思及此处,自责内疚和对连瑄的担忧全部汇聚在一起,加上体内余毒,宇文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他的血溅在了连瑄黑色的盔甲之上,不似正常血液的暗红,宇文珏色血因含有未清的余毒而呈黑红,看上去颇为骇人。
见状连瑄瞳孔微缩,快速上前扶住了宇文珏的肩膀。看着这样虚弱的宇文珏,连瑄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中再无任何犹豫,他扶着宇文珏重新躺下,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