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路，在走到门口时，一同驻足。
前面的人转过身，说：“我回去了，中心湖有live，你可以去看看。”
后面的人回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前面的人挑了挑眉：“我对我的男人从来不说谎。”
后面的人小声嘀咕了下：“我还不是。”
前面的男人笑得十分自信：“你去吧，回头我再联系你。”
后面的男人“哦”了声，又犹豫了好久，说道：“再见。”
前面的男人仿佛就在等着这两个字，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出了门。
夜空中繁星与月亮正与这路灯比亮，钟文山的前路被照得亮堂堂的，还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他伸了个懒腰，迈步原路返回。
远处live的喧嚣慢慢向他靠近，他抬头去看那片光，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感。
就这样吧，他不像我想象中那样，他会帮我。
他那么想着，加快了步伐，把自己融入了那片喧嚣。
中心湖北岸热火朝天，舞台灯光把这一块区域打得宛如白昼。夏秋相交之际的夜晚本应有的那一丝凉意也被热火覆盖，温度持续上升。
台上是一个摇滚乐队正在表演，乐器的声响把大地都震得在颤抖，舞台上的四人皆是摇头晃脑非常投入，舞台下的观众亦是跟着摆动身体，完全融成了一体。
歌曲在最高处戛然而止，留下了意犹未尽，台下的温度却继续一路攀高，齐声呼喊着那个乐队的名字。
在数千人的打call中，乐队主唱疲惫地说着“谢谢”，带着其余成员鞠了一躬，又大力挥了挥手，退下了舞台。
打call声渐息，舞台灯光也都暗下，回到了夜的状态。
观众席最后一排的靠边位置坐着两个人，靠外的男人用很轻的声音和邻座的男人说话：“刚才这个乐队是今年新冒出来的，势头特别好。他们原来是地下活动的，几乎每天都会在289表演。去年草莓音乐节吧，他们在小舞台买了个时段，被某家唱片公司挖了，今年年头包装出道，你常看电视就能看到他们这一年的打榜成绩非常好，网络下载量好像也有好几周高居榜首吧。这就是草莓音乐节的价值。”说着他略惆怅地像个老人一样叹道，“现在真的到处都是机会。”
“我觉得FM2.0也很好啊。”白烨明知道他是在感叹什么。当年他签约创艺应该是别无选择。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脉和关系，要在六七年前的社会仅凭自己的才华闯出一番天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周兴宇轻笑了声，没有否定他，但也很无奈地说：“那地方比较纯粹，与世无争的。和谐是和谐，但流行和话题与它也没有关系，顶多是业内相关者了解到了，向别人推荐。尘哥的活基本上就是那么来的。冯廷卫明年的片子已经约好了，《生如夏花》的音乐碟应该是和电影同步发售。你想不想我和你一起上新闻?”
周兴宇低下头，含笑的眼眸注视着白烨明，其中不乏有调戏的意味。
“我……?”白烨明正想怼回去一句，听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他惊得瞪大了眼，“这是……《枫桥夜泊》?”
周兴宇一点也不意外，微笑着点头道：“一个很不错的经纪公司找他，已经签了，这个舞台是他们的诚意。”
啊，原来他坚持要来看live是因为这个?
“这首歌应该会打榜，正好用了兄弟俩的噱头。那公司的营销手段没的说，他将来应该会有更多人知道和喜欢，不是因为他哥哥、也不是因为曾经是小演员，是他自身的才华和努力。”周兴宇的语气是欣慰的，像是温暖守护后人的长者，却听得白烨明心里暖一阵凉一阵。
白烨明的表情不太自然，他对台上那人的感情真是复杂极了。从最开始就无法完全对他有善意，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温柔和善的人，但同时也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喜欢着同一个人，这个认识让他心中的疙瘩始终消退不了。更何况，周兴宇也确实很喜欢他。
“吃醋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回白烨明没有反驳，轻轻“嗯”了声。
周兴宇很意外，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散开，大半首歌过去，他才怔怔地说了声“Sorry”。
“你不去后台看他?”白烨明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自己都听出来其中淡淡的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