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喻迟疑道,“那你要想了的话,记得告诉我啊。”
郑沛阳揪着手边的杂草,问他:“我想谈恋爱,和你说有什么用呢。”
林喻想想有些沮丧,低头说:“对哦,也是。”
第二天早上,林喻照旧在十字路口等郑沛阳,等他来了再一起转弯走进校门。郑沛阳穿过马路,林喻才看见他校服领子上黑了一大片。
“你送我那支钢笔漏墨了,校服塞在抽屉里,没注意一起染上了。”郑沛阳把领子翻起来,“快走吧,等会儿我还要去国旗下发言。”
郑沛阳迈开步伐走了几步,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视线一黯,头顶上盖了件外套,衣袖落在了肩膀上。
他披着衣服回过头去,看见林喻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里面的短袖,笑着看他。
“校服脏了就得换,而且我们林林可是要上台发言的代表。”林喻伸出手,隔着校服薄薄的布料,在郑沛阳的头顶上揉了一把,“要穿干净的校服。”
郑沛阳原地愣住了,许久,才抬起手抓住自己头顶这只不安分的手掌:“……你别闹。”
两个人都已长到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衣服尺寸一样, 怎样套都是合身。
林喻把郑沛阳换给他的校服拉链一下子向上拉到了顶,盖住了张嘴,只留下两个鼻孔露在领子外边,“你的衣服怎么比我的暖和这么多?”林喻的声音嗡嗡的从领子里面传出来。
郑沛阳穿着干净的校服:“都是校服有什么区别?”
“真的啊,一穿上你的衣服就很暖和。”林喻从宽大的袖管里伸出手,边转圈边走路,“你看,很暖和吧我。”
郑沛阳隔着衣袖捏住他的手:“好好走路。”
郑沛阳作为月考年级第一名,上台发言,期间话筒出了好几次故障,发出滋滋哇哇的杂音。但郑沛阳始终稳稳地举着发言稿,目光坚定,背对阳光,侃侃而谈,全程发言没打一个磕绊儿,胸前的团徽在熠熠闪光。
林喻在台下挺胸昂扬地站着,总觉得郑林林今天朝自己方向看的次数特别多。
他手朝兜里一插,突然感觉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展开一看,是紫色信纸上郑沛阳手写的发言稿。林喻懵了。发言稿在他这里,那郑林林手上举着的是什么?
眼前,倏的闪过那一晚在物理书里看见的紫色风信子。那封情书,至今还在他的校服口袋里。
林喻:“……”
国旗讲话结束,台上的人迈着大步下了发言台。散会的人群熙攘,郑沛阳擦过林喻肩膀,超他怀里丢了个信封:“这个还给你。”
林喻接过信封的手微微颤抖:“林林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藏起来的,我自己藏完我自己都忘了,我我我…好吧,我错哩。”
郑沛阳凝眸看他:“你自己的东西想放哪儿就放哪儿,和我道歉干嘛,我又不会没收你的信。”
林喻愣了:“啊?什么我的信?”
“这是贺千千写给你的信啊,你没看么?”郑沛阳看着他呆若木鸡的表情,眼前是刚才在台上看见的那几行字。
——林或,其实从小学时候我就注意……虽然你总是傻乎乎的样子……我应该喜欢上你了。
郑沛阳站在台上看着这些字的时候,嘴里正念着:“同学们,在如此瑰美的早晨,我们又和国旗相遇,饱含革命者和建设者鲜血的火焰在我们头顶飘扬!”
郑沛阳同学觉得自己头顶也有点上火。
林喻捏着信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啊,贺千千天天和我打听的是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啊?”
郑沛阳看他一眼:“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她?”
情书被林喻一股脑儿塞进了抽屉,一直没敢看,纠结了好几天,他还是鼓起勇气去找了贺千千。
“虽然我没有看到你的信,但还是要谢谢你喜欢我,还有谢谢你的信。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这是我的道歉信,请你一定收下。”
贺千千捏着林喻双手呈上来的信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谁会回女生一封道歉信啊?!”
林喻诚恳道:“不然你要求我必须口头道歉也可以啊,对不起。”
贺千千:“……”
“算了,我下个礼拜就出国了,本来也只是想在走之前告诉你一声,既然这样,谢谢你的信吧,我接受了。”
林喻松了口气,心想,贺干干真是个好人。
等隔了两周换座位的时候,林喻才发现二层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问自己同桌:“你看到那封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