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几乎完美地击中了戚铭所有的点。然而让他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男人背后隐隐约约拍进框的一棵树。
这棵树戚铭太熟悉了。
他每天开车出门,经过楼下的幼儿园,都不得不放慢速度,停下来等小孩子或者接送的老人先过更是常有的事。这时候,他只需一偏头,就能瞧见这棵树杈上挂着一串串小彩旗的歪脖子树。
会这么巧吗?
戚铭下意识地否定自己的猜测,又隐隐地有些兴奋,他也没想过真的要做什么,但在连续几日路过那家幼儿园之后,还是按捺不住,悄悄地站在铁栅栏前,跟一群大爷大妈一起,装作关心孩子的样子,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
目标很快就被发现了。
在园内斜对角的滑梯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正带着一班的小朋友在沙坑里做沙堡。三个孩子一组,他就在一个个小组间走动,不时停下来做些指导。不知说了什么,平时看起来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乖得不行,连戚铭这种不大喜欢小孩子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孩子安静下来还是挺可爱的。
戚铭只瞧了一会儿,音乐铃就响了起来,他做贼心虚,一见那个男人带着排得整整齐齐的小孩子往园门这边走,赶紧转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一周后,他又做了第二次同样的事。
自己变态的事项又多了一个,在他三十三岁即将来临之际,他可能要成为一个猥琐又下流的偷窥狂。
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男人发出的邀请他最后也没回,倒是犹豫再三,把那个应该是幼教的男人的照片给偷偷保存了下来。
他有个上了密码的相册,现在有两张照片了。
正在这时,小陈推开了玻璃门,戚铭立即清理了手机后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五点半,戚铭准时从办公室出来,老师们都各自看管教学,学管也忙着应付家长和总爱腻着前台蹭电脑的小家伙们,见到他下班也只来得及点个头。
戚铭也不在意,他虽然看起来一板一眼,但其实对职场虚礼那一套倒是很不耐烦,这也是他执意要留在这边的原因之一。
像往常一样,经历了一场历时半小时的堵车,从隧道穿过,再行个半小时,戚铭快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鬼使神差的,他没直接从空荡荡的幼儿园门口开过,反倒是找了个车位停下,在园门前站住了。
这个时间的幼儿园已经彻底清净下来,小孩子3点半下课,有些办了园内的托管最多留到6点就会被接走。戚铭心知肚明遇见男人机会渺茫,脑袋清醒点便打算回到车里。
他的目光随意地从门上的挂牌扫过,发现通知栏里更新了一张海报,秉着自己校区也要开始新一轮招生的心思,戚铭凑上去看了两眼。
这家幼儿园是个私立,主打的是双语教学,海报设计看上去规规矩矩,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最下面有一行字:
“想要了解本园更多,请扫下方二维码,关注我们哦!”
想了解……你们园的一个老师,也算吧。
戚铭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关注了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关注的公众号。
回到家,戚铭洗了手,从冰箱里随意拿了袋冷冻水饺,烧开水下了,靠在厨房的瓷砖上,迫不及待地翻看起“赛贝思国际幼儿教育”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方菜单里就有关于师资的选项,自动回复给了一个链接,点进去列出了长长一串老师的资料。
戚铭的手指飞快地划过,男人年轻,想必不会是资深教师。很快,在青年优秀教师的队伍里戚铭找到了他。
徐闻野。
戚铭将这三个字反复嚼了几遍,粗读了几行大同小异的简历,去年才刚从国外回来,教育学专业,目前在这家幼儿园担任户外运动课和手工课的老师。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衬衫袖口随意地折起,露出一截刚劲的手腕。他平视着镜头,面上是平和又亲切的微笑。
这是一张非常标准的职业照。戚铭对着发了会儿怔,将其收进了那个相册。
知道姓名也好,简历也好,最终也不过是自己发了不该发的疯罢了。
当晚睡前,戚铭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明早还有工作,按理说该入睡了,脑袋里却总有一根神经跳着,不知在折腾什么。
不,其实他也心知肚明。
长时间没好好发泄,他可一直憋着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