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_作者:陌青(98)

2018-07-19 陌青

  岑森舌底发苦,苦笑说:“看来他过得不错。”

  郑辰叹了口气道:“不错个鬼,我探过老金的口风,李工在厂里话本来就不多,这几个月话更少了,前面几个月工作老出错,每天心不在焉的,还把去渍水点着了,手也被烧伤了,老金找他聊了两次,最近稍微好一点。”

  岑森压抑着心头的百般滋味,不温不火地说:“这样啊。”

  郑辰咕哝道:“你也不问问他手怎么样了,看来是真的放下了,那行,以后他的事我也不用帮你留意了,先这样啊。”

  冷风入怀,岑森把手机收起来,用僵硬的手裹紧了围巾,一头冲入了身后的酒吧。

  即便街上冷如寒冬,酒吧里也一如既往温暖如春。

  岑森解开围巾,脱了大衣,在老位置上坐下,打量着四周,落在眼里的尽是活色生香的纸醉金迷,徘徊在心底的百般情愫却愈发难以排遣。他每次只有极累的时候才会来,喝一杯就离开,十分自律,今天却是不醉不归的架势,一杯杯如水般灌进腹中,连酒保都看得目瞪口呆。

  空腹喝酒,醉得很快,几杯后,岑森支撑不住,趴在吧台上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发呆,眼眶微微发红。

  一个年轻男子从人群里挤过来,在岑森旁边坐下,正是那天一起做义工的亚裔男孩,他热情地和岑森打招呼,“嗨,好巧。”

  岑森趴着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算作回应。

  男孩打量着岑森和他面前的空杯子,“你喝了好多酒,明天不用工作吗?”

  岑森酒劲上头,也打量着男孩,“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话一出口,才觉得这样说话有些暧昧,垂下了眼皮。

  男孩有点羞涩地笑笑,“大概因为我们肤色一样。”

  岑森含糊地哼笑一声,不欲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男孩转身招来酒保叫了一杯酒,酒很快送过来,他浅浅啄着,问道:“你还要喝吗?”

  岑森看着男孩手里的杯子,“你喝的是什么,好喝吗?”

  男孩报了个名字,又抿了一口,吐吐舌头说:“不好喝,好辣。”

  岑森笑了笑,叫来酒保,要了一杯和男孩一样的酒水,男孩仿佛受到了某种鼓舞,端起杯子说了句烂大街的祝酒词,岑森也不在意,跟他碰了一下杯,坐起身子,喝了一大口酒,这种酒确实很辣,不过他并没有皱眉头。

  酒吧里人来人往,岑森跟男孩坐在一处,偶尔闲聊几句,终于到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把男孩的酒水一起结了账,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男孩追上来架住了他,怯生生地用中文叫了一声哥,岑森一下子怔住了。

  “我明天上午没课。”男孩带着微笑暗示说。

  “然后呢?”岑森问。

  “我送你回去。”男孩鼓起勇气说。

  岑森盯着男孩看了一会,没说话,继续往外走去,到了外面街上,岑森再次打了个寒颤,街道上可真是冷啊,天空有微雪飘落,他仰起脸看了看暗沉的天空,慢慢抽回了手臂,“麻烦你帮我叫辆车,谢谢。”

  男孩微微撇了撇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去街边叫车。

  岑森上车后隔着车窗玻璃冲男孩挥挥手,扬长而去,男孩有些失落地站在街道边眺望着汽车的尾灯出神,半分钟后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岑森回到公寓后头疼得厉害,盯着床头和李月白合影的相框出神,最后颤抖着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贴着耳朵响起嘟嘟嘟的等待音,岑森心里的期望和恐惧在这一刻背道而驰,脑中那根弦像是一根数轴,期望和恐惧占据数轴的两侧,随着电话的等待音,无限趋于两个无穷,弦被两股无形的力道越拉越紧,终于崩断,他摁断电话,一头栽进了被褥间。

  节后第一天上班,休息了四天比上四天班还累,一上午李月白和刘兴兴都半死不活地各自各着,连句话都懒得说,熬到中午下班,李月白说:“今天中午必须吃顿好的,不然下午更干不动活儿了。”

  刘兴兴提议说:“去吃牛肉汤吧,那边新开了一家,上次听他们说味道还不错。”

  所以李月白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掰着一块饼子朝牛肉汤里面泡,两手都是油,从兜里摸出手机,还没顾上翻过来看一看来电显示,手机一滑,好巧不巧地跌落进了汤碗中,汤水溅出来,坐在对面的刘兴兴被烫得龇牙咧嘴,“老大你这碗汤贵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