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的头发短而硬,仿佛要刺破轻薄的布料,扎在谢颜的大腿上。
更痒了。
谢颜咬了下嘴唇,不敢动了,过了好半天,才动作更轻的挪开,生怕惊醒了睡梦里的傅青。
其实让谢颜对什么忍耐是很难的,一般都是为了自己,从没有这么对过别的人。
这让谢颜倒回半年前,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谢颜笑了笑,想,可他现在还挺心甘情愿的。
傅青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过来没多久,护士就过来换伤口的纱布了
伤口处缝了十二针,又是昨天才缝的,今天看起来难免有些狰狞。
那个护士大约四五十岁,换纱布的时候还有些感叹,“这么漂亮的手,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
谢颜看到傅青的眉头越发拧紧,连眼角的疤痕都皱起来了。
他用右手拉了拉傅青的袖子,轻声说:“不会留疤的,我不是疤痕体质。”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还举了个从前的例子。
谢颜十四五岁的时候打架打的很凶。他那会儿是个刺头,福利院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很多十七八岁的也和他是对头。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值青春期,天不怕地不怕,打架都很不要命。谢颜就一个人,对上他们除了更不要命,也没什么法子。
那时候打架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不只是动拳头,什么损招都有。
谢颜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从眼角到下巴,几乎横贯了整张脸,“那时候都十四五岁了,打架的时候被玻璃划的,他们都说会留疤,可结痂之后就好了,现在也看不出来。”
傅青的脸色依旧是阴郁的,谢颜几乎没怎么看到过这样的傅青,以为他不相信,还要让傅青走近些看,“真的没有留疤。”
护士换完伤口,已经出去忙别的事情了。
傅青俯身,凑到谢颜的身边,能清楚的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缓慢,“十四五岁,被玻璃划伤了整张脸,幸好现在没有留疤。小谢,你讲这些是想叫我心疼你吗?”
谢颜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离傅青远了些,“……没有的。”
现在说起从前在福利院的日子,好像是过得挺惨的,可谢颜倒不觉得。即便是打架,也是维护自己的必要手段,所以就没受过委屈,甚至提起这些往事都不会往自己很可怜的那方面想。
傅青似乎没听到他的辩驳,接着说:“不过我,确实很心疼你。这次是我错了,让你又受了次伤,以后不会了。一个在我家里吃过年夜饭、叫我哥哥的小朋友,我还是护得住的。”
谢颜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可能和陆逢春第一次得到虎鲸回应的时候有些像,但并不准确。
就是,在那一瞬间能听到心底开花的声音。
第30章 撒娇
谢颜换完药,再走到窗户边,楼下医院的门口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记者了。
他转头对傅青说:“傅哥,我们可以走了,记者都不在了。”
离开医院前,谢颜给孙怀君打了个电话,说是傅青来了,订好了房子,他去那边住几天养病。
孙怀君倒是很好说话,毕竟他虽然节省,但也不是什么魔鬼,非要让谢颜带伤拍戏,还说可以把谢颜的戏挪到后面。
只是最后,他用一言难尽的语气说:“你们俩注意点,别太张扬。”
谢颜:“?”
要注意什么?张扬什么了?
从病房里出来后,傅青去办出院的手续,谢颜就待在楼下等他。住院部人来人往,有一对夫妻,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推着老人的轮椅,在办理住院手续的地方排队。男人拿着票据和护士交谈,小孩差不多三岁大,哭得很厉害,女人正在哄着他,老人自己坐在轮椅上,被人挤来挤去,从开着的大门那滑出来。照顾病人是很费力的事,一时错开眼就可能出事,轮椅的位置不大好,不小心向阶梯栽下去。
谢颜站在门边,将轮椅拉上来,又推回夫妻俩的身边,那两人连连感谢,他点了下头,又走得更远了些。
等过了片刻,谢颜才感觉到左边胳膊有点疼,并不像被划伤时的锐痛,是很缓慢的疼痛。
大概是方才拉扯到了。
不过谢颜没当回事,他并不是不能忍耐的性格。
傅青下来的时候,看到谢颜站在原处,戴了口罩,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朝自己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