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神兽没那么好见的。”啼莺点点头,继续说,“可是,没有地宫的话,别人送你的诊金要放在哪里呢?听说邶州的马商送了半边马车的东西给你。”
冷予瑾理所当然地说:“好卖的都换成银票了,不好卖的就地找个山头埋了。带着那么沉的东西,不方便行走。”
“埋、埋了?”啼莺睁大了眼。他对钱财这么不屑一顾的吗?
“嗯,是埋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去挖出来。”
“咦?还能找到吗?”啼莺觉得很不可思议。
“能,每一个坑我都记得。”冷予瑾说着,看了一眼神情惊讶的啼莺,“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看东西过目不忘,只要在脑中回溯一下,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自闭两年之后才突然有了的能力,那之前的记忆并不能很清晰地回想起来。无名道人说他心神受损,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只不过,除了师父白衣剑仙和啼莺以外,这些记忆都是灰色的罢了。
啼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怪师父会这么多东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什么都很快吧?”
“还好,除了医术、轻功和剑道,其他不过略知一二。”来自冷予瑾的定式谦虚。
“我已经知道师父的棋艺了得了。那么另外三样,琴书画,也都‘略知一二’吗?”
冷予瑾总觉得啼莺说“略知一二”时的语气有些微妙,但还是应了:“是。书法有跟着师父练过,还算有些心得。而琴与画,自己看书瞎琢磨的,上不了台面。”
啼莺一时来了兴趣,便说:“琴棋书画中,我最擅长琴。改天有空,师父陪我高山流水共奏一曲,如何?”
“我琴技不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师父又谦虚了。”
啼莺自然是不信的。他的师父可是天神转世,过目不忘的天才,所谓“琴技不好”一定是跟仙女的琴技相比而言。之前两人赶路时,他唱歌而冷予瑾轻声哼唱相和,那时的音调韵律是一点也不错的。
冷予瑾不与他争辩,只说:“药庐里有张七弦琴,也是师父赠我的。后来我又添了一只埙,一支竹笛,一把二弦胡琴。你若是感兴趣,都可以拿去用。”
啼莺听罢,更认定冷予瑾颇懂音律,否则哪里会收集这些乐器。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郡城。
啼莺对食材特别上心,想着要给冷予瑾做好吃的,但天气热食物储存不易,只能选了品相比较好的干菜熏肉和米面等。冷予瑾不管食材的事,但是对药材格外仔细,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方,备齐了整整两个月要用的药材。
之后两人又去买了些衣物鞋袜和其他日用物品,采购的所有东西堆满了一半的马车。接着两人便去用午饭,这回冷予瑾没有带啼莺去春江馆,而是去了另一家蒸菜做得不错的饭馆。
他们没有碰见什么奇怪的兄弟俩,也没有遇见多嘴的书生或侠客,相安无事地填饱了肚子,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冷予瑾驾着马车慢慢走在道上,啼莺和来时一样,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戴着斗笠,防着这大热天的日晒。啼莺吃饱了就有点犯困,但他强打着精神,不想在冷予瑾面前偷懒。
冷予瑾看着他抓着护栏一脸倦意,偏偏还要强撑着,于心不忍地劝道:“你进车厢里去睡一会儿吧。”
“不,我要跟师父说话。”啼莺有气无力地嘀咕着。
“你身子弱,别逞强。”
“不……”来自啼莺的最后倔强。
冷予瑾还想劝,余光注意到街边摆摊叫卖的小贩,便停下车,探身过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他剥开冰糖葫芦上包着的糖纸,将小木棍这端递给了啼莺。
“既然不想去睡,那就吃点酸甜的东西吧。”
“嗯……”
啼莺应着,接过冰糖葫芦,将最上面的一颗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碎。冰糖的甜腻之后,便是山楂的酸味,一下子就让啼莺清醒了不少。他嚼了嚼,咽下去之后,便哼起了刚才卖糖人唱的小调。
“葫芦儿圆,葫芦儿甜,葫芦儿只要五文钱。”
马车悠悠地出了城,又不急不缓地往青茶镇走。
啼莺吃得慢,山楂上的冰糖在日晒下有些化了,滴在他的手上,他一着急,便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低头去舔手上的糖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