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巧又是第五子,早不早晚不晚的,李行之指定让他过去陪读,他爹喜不自胜,把他往太子府中一送,便再没来找过他。
宋辞他娘走的早,逢年过节也没人来请他回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爹爹给忘了。
不过这么多年,他给李行之当陪读,做陪练,连战场都一起上。俨然已经把李行之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再说……跟着他,也比跟着自己那个只会贪欢享受的父亲强。
然而跟着李行之也不容易,这货的脾气阴晴不定,惯常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宋辞跟着他怎么久,也没摸清楚他的逻辑。
“侯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害我一顿好找。”宋词碍于有程姚瑛在场,只能对李行之客客气气的,“宫里来消息了,说皇上要召你进宫呢。”
李行之把空了的食盒递给宋辞,缓缓走到程姚瑛跟前,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程姚瑛面不改色:“姚瑛几月不曾见你了,这不,一接到消息说侯爷你回来了,姚瑛就赶来了。”
“姚瑛阿。”
“是。”程姚瑛手心出了点汗。
李行之沉声道:“我总以为你识大体,也大度。”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身后的屋子:“不过是个工具,你也别太草木皆兵了,他总归也是有孕之人,怎能这般对待?”
程姚瑛把头稍稍往下低了低,忙解释道:“是姚瑛错了,只是他闹的厉害,若是住在客房,下人们来来往往的,难免会注意到,到时候他们多嘴,把这事说出去,影响的可是侯爷你的名声阿。”
“就算如此,也不该把他关在这里,在外头置个宅子也好。”
程姚瑛道:“侯爷你又何必和我一个女人家置气,姚瑛难免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但无论如何,都是为了侯爷你好。”
李行之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吩咐程姚瑛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在与你置气?叫下人收拾间干净屋子给他,饮食起居上也不可怠慢了。临产的日子想来也快近了,专门接生男产夫的大夫可寻好了?”
“不曾。”程姚瑛道,“近来娘生了场大病,姚瑛放心不下,只好时时在旁候着,府中上下也需姚瑛照看,就把这里的事给忘了……是姚瑛疏忽了。”
“无妨,倒是辛苦你了。”李行之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的位置,只是碰到衣袖,未及手臂,“方才我说的那些……”
程姚瑛立刻接道:“姚瑛知道了,这些事会尽快吩咐下人去操办。娘那边还需认陪着,姚瑛就先过去了——侯爷别让皇上等急了,早去早回,娘这么长时间不曾见你……”
“知道了。”李行之说。
他一早回来就去看过这个家书中据说病到快归西的娘,面色红润不说,他不打招呼就回来,还刚好撞见太子妃在那就着奶茶吃糕点,边吃还边在那里逗鹦鹉。
光看背影就知道她健朗的不行。
李行之咳了几声,太子妃一回头,差点把手里的糕点吓掉了,忙把糕点往盘中一丢,佯装虚弱道:“行之你可终于回来了,娘的头好痛。”
然后气若游丝地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拿下去吧,本宫没胃口。”
“孩儿很倒胃口吗?”李行之要笑不笑地盯着太子妃,“我没来的时候,您胃口倒挺好的。”
“……”太子妃一时哑然。
李行之继续说:“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懂事些?灾民才刚刚安顿好,后续工作还有一堆,您倒好,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封写成遗书的家书把我骗回来。”
太子妃理不直气也壮:“什么叫一把年纪,你什么语气,这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态度吗?再说了,你一去大半年,连封家书都吝啬写,娘没日没夜的为你担惊受怕,就怕你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
可能是后边这句“死鬼老爹”戳中了她自个的痛处,她忽然就一脸悲伤,坐回椅子上,委屈道:“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在家里也不受儿子待见。宏熤啊,你怎么就不把我一起带走呢?宏熤啊……”
“得,服了您了。”李行之道,“是儿子不孝,儿子错了。您继续——该吃吃该喝喝,我去看看您未来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