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已经完全清醒的我,最尴尬的不是阿强给我擦脸擦澡,而是大小便的问题,小便有尿袋到无妨,大便才是最尴尬要命的。
这些日子只吃些汤汤水水,但是也会有肚子不舒服的时候。
阿强却还能面不改色地给我擦洗下身,还能再检查一下污物里有没有血丝。难为他一只手得用还能做事这么利落,事后还一本正经地说:“医生说排便正常就说明伤口恢复得好。”
“我想吃芒果。”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难听。
他给我喂了两勺温开水:“现在还不能吃芒果,等好了的。”看我没再说话,生怕我不高兴似的赶忙又补充:“先吃个苹果好不好?”
“好。”其实吃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想跟他说说话。
他去拿了个苹果去洗,回来给我削苹果。他的左手臂打着厚厚的绷带挂在脖子上吊着,但依旧不影响。他削皮很快,而且苹果皮又薄又细又长,整个削完以后还跟我吹嘘:“你看我削得多好。”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吃着他喂给我的苹果丁,细细地嚼着,我的两边嘴角上的皮被胶带撕破,如今都结了痂,张不开嘴。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左臂,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儿,看着吓人,就是划了个口子。”
我垂了下眼睛,不好意思说那些肉麻关心的话,只有转移话题:“苏牧现在怎么样了?”
“冷静了以后就好多了,他说那天他被人手脚都捆上动不了,嘴上还被封了胶带关在一个黢黑的地方,第一次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他啃着苹果核上的肉,“现在能开玩笑了,说那天差点吓尿裤子了。”
那天他被关在了阴冷潮湿的地下某个房间里,在黑暗中甚至连呼救和发泄都做不到,只能在绝望中等死。每个人的心理防线总有一个极限,难怪他那天会崩溃到发狂,肯定吓坏了。
“那天,你怎么会过去?”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现在也没什么可忙活的,就想看看你。”他又给我喂了一块苹果,支支吾吾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天天看着你能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脑海里在搜索着一个个可能会被他买通的人,最有可能的人:“阿龙?”
“算是吧。”
对了,说起阿龙,从我住院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阿龙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放心吧。”他又给我递了一块苹果,我摇摇头不吃了,他就自己吃了起来,“阿龙被锁在一个工地的板房里,找到的时候有点脱水,手脚被绑的时间太长了,医生说需要恢复的时间会很久。”
“还保得住吗?”我很担心。
“你放心,医生说要往好处想。”犹豫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阿山,在照顾他。”
“阿山?”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了,甚至都快要忘却了,我很奇怪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后来经常去找我打架。”他这么说,我却不怎么信,阿山可是退伍的特种兵,打架算不上,应该是阿山单方面的殴打吧。
他看我眼带揶揄笑意地看向他,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我恼了,就发了狠,对他说,有本事就杀了我,三天两头地过来烦不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二去,经常喝喝酒说说话,就成了朋友,阿龙也偶尔会过来。”
“我也是偶然发现阿龙好像对阿山有,有那个意思。”他把碗放在一旁,“还要不要水?”
我摇了摇头,想听他继续说。
“阿山知道,但是他假装不知道,这一次阿龙失踪,他才着急得不像样,找到阿龙以后跟个二十四孝老公似的一直围着转。”阿强讲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他看到阿山照顾阿龙的场面,笑得又咧开了大白牙,“就跟我照顾你似的。”
我转头不看他,心里却在腹诽:就像你照顾我似的?意思就是你也是二十四孝老公呗!厚脸皮的家伙。
“又累了?”他时刻关注着我的动向,“还是伤口又疼了?”
止疼针停用的时候,我痛得直吸冷气,有时睡到半夜也会醒过来把睡在我旁边的阿强吵醒,他就只能轻声安慰着我,然后去请医生过来商量晚上的时候用一些止痛的药。医生同意给开一些止痛的药片,但是也建议伤口恢复得状况比较不错,伤口疼痛是因为里面在修复,所以术后的疼痛能忍一忍就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