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扭头,哈哈一笑:“快点跑,快!”
周澜爱钱,小时候就这样,杜云峰知道周澜想去欧洲留学,需要一大笔钱,周家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三姨娘在家里又没地位,拿不出足够的钱来。
“他要是弄到了足够的钱,就该走了吧?”杜云峰心里思量。
黑鹰山地势奇峻,山势陡峭,上山下山只有一条隐秘的小路,二人骑着马下了山,到了开阔地,山下比山上暖,山上积雪刚刚融化,山下却是一派草长莺飞了。
“少爷,这马算驯服了,但是你自己得会骑,不然它能把你颠下来。”杜云峰说道。
这片荒芜的草地正是个练骑马的好场所。
杜云峰双脚退出马镫,换上了周澜的脚。
“脚掌踩,别用脚心。”杜云峰把缰绳塞进周澜,双手不紧不松的覆在他双手外面,手感微凉。
周澜头顶的发丝总是轻轻扫过他的嘴唇,痒痒的。
被杜云峰抱了满怀,周澜聚精会神的控制着手上脚下,马从踏步变成了小跑,杜云峰默默地换成了搂腰的姿势。
新生的嫩草刚刚没过马蹄,耳边渐渐生风,周澜的动作越来越协调,他体会到骑马的乐趣,咯咯笑出声。
雪里站是匹有灵性的好马,奔跑起来并不特别颠簸,杜云峰觉得手臂里的腰肢柔韧精干,随着跑动,上下的线条清晰,他喜欢这种感觉,一觉得舒服身上就开始不对劲了,他脸上一热,身体向后退了退。幸亏初春穿的厚,不容易被觉察。
杜云峰跳下马,拿下耳朵上夹的烟卷:“你自己骑,别怕,我看着呢”,他划然了火柴,拢手挡住风,叼着烟低头,给了周澜一个侧影。
“好”周澜声音脆亮,一纵马,窜出去好远。
杜云峰脸上很热,看见周澜跑开,他手指一合掐灭火头,向后坐倒在草地上,脱了棉袄,里面是一件旧衬衫,还是他以前从天津穿来的,洗得有些褪色。
他和宋书栋真刀真枪的时候都没这么不好意思,刚才他只是抱了抱他,就脸红耳热了,杜云峰想,我这是中邪了吧?
周澜始终在杜云峰的视线内,沉浸在骑马的乐趣里,他头发有些长了,随着风起起伏伏背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意气风发,后背挺的直直的,踏着马镫的长腿打着好看的弯。
棉袄搭在身上,杜云峰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阳光五彩斑斓,满眼都是周澜——他灵活的控制着马,双腿紧绷,并不坐实马背,身体随着奔跑的频率有弹性的微微起伏降落。前方有块大石,周澜忽然玩心大发,纵马直冲过去,临近一挑马缰,雪里站彩虹一般腾空而起
——杜云峰张张嘴,想说危险,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他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如果把人摔残废了,摔傻了,他就不走了,我愿意一辈子养着他。
雪里站四蹄安然落地,杜云峰又高兴,又失落。
杜云峰扯过一根草叶,搓着玩,叹了一声,仰头躺倒在草地上——脑子里许多胡乱的声音:“我不能让他走,打断他的腿?”随即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畜生!”
杜云峰继续仰面朝天的胡思乱想——我得让他舍不得走,可是不走他和我窝在山沟子当土匪吗?就算一起当土匪,我能高攀得起他吗?男人和男人,他要知道我这点心思,估计吓死了,恶心死了吧?
杜云峰正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周澜牵马来到他旁边:“小云峰,想什么呢?”他轻轻踹他的脚,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杜云峰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啥”,随后起身随手抓起吸到一半的烟,低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周澜躺倒,闭上眼睛。
雪里站在不远处甩着尾巴低头安静的吃草,偶尔有鸟叫声,周遭很安静。
杜云峰叼着烟侧躺,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周澜脸看,他闭着的双眼微抖,双眼皮的线条在眼尾有微微的上挑,睫毛长长的在颤。
周澜一睁眼:“看什么呢?”
杜云峰也不言语,眼神若有所思,夹着烟送到周澜嘴边:“来一口?”
“嗯”周澜低低应了一声,却没伸手接,杜云峰便直接送到他嘴边。
周澜眯着眼睛吸一口,嘴唇似有似无的碰到杜云峰的手指,微微张了嘴,烟雾在嘴里刚要被吐出来就被吸了回去,一个深呼吸,烟雾在肺里转了遍,随即吐在杜云峰的脸上,烟淡淡氲开来,像一剂迷魂汤散,被杜云峰吸进了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