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绑着纱布,周澜推门进来的,屋里人的人立正问好,周澜压压手,大多是警卫班的人,他们班长受伤了,都跑来看望。
贺驷也要站起来,周澜走过来按住他:“你就不用了。”他的白手套带好了,眉间血迹擦去,赭石黄的大氅飘逸而笔挺,那是上好的日军军官呢料。
“我一会儿要出去,建平不远了,我去实地看看地形,那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周澜说,“看你伤得不重,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要走,贺驷着急,跟着站起来:“我和你去。”
医务兵没贺驷高,动作没跟上,纱布松了,贺驷嫌挡眼睛就一把扯开了。
“回去,”周澜命令道,“坐好。”
贺驷运着气坐回去,医务兵刚想包扎,接到对方一记眼刀,拿出的纱布又揣回去,
“哎呦,”周澜笑了,“贺班长脾气还不小。”
“我没事。”贺驷低声嘀咕。
医务兵看看团长,又看看班长。
“给我,”周澜说着摘掉白手套,朝医务兵一伸手,“纱布。”
“贺班长脾气大,”周澜一边挖苦,一边把纱布绕上了对方的头,贺驷坐着,额头正好到周澜胸口,“一般人伺候不了。”
贺驷如坐针毡。
“别动,”周澜手上一顿,“我亲自给你包,你还不给点面子?”
医务兵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打下手,手足无措的双手捧着把剪刀。贺驷伸手拿过剪刀,低声说:“没你的事了。”
医务兵如蒙大赦,丢下医务箱就出去了。众人觉得气氛不对,也不知道团长和班长这不阴不阳的唱的哪一出,也都自觉自动的出去了。
“我看你最近是脾气见长,”周澜评价,语气平静,手上动作利索。
“跟你没脾气。”贺驷盯着眼前的衣扣说。
“是吗?”周澜后退一步,弯腰,低头查看绷带有没有遮挡眼睛,“团里没人敢跟我有脾气。”
贺驷沉默了一瞬,说:“以前大哥敢。”
周澜停住了,末了叹了口气,贺驷给他添堵,可是他在给他包扎伤口啊,这是为他负的伤。
他真想掳头暴打对方,可是满脑袋上都是纱布,该往哪下手?
“你说,他还活着,怎么不回来找我呢?我也不能真杀他是不是?”周澜恢复了手上绕圈的动作,细致认真,口气仿佛在唠家常。
“他不找你,你还找他?”
“嗯,我得找到他。”
拿过贺驷手里的剪刀,减去多余的纱布,贺驷突然伸出双臂拦腰抱住了他:“不找他,行吗?”
周澜丢掉剪刀,也没挣扎,任凭对方紧紧抱着自己,顺手把绷带打了个结,结头塞进内里,仿佛完成了个完美的手工,他端详了一翻,终于垂下手,说:“不行。”
贺驷搂得更紧了,他的脑壳很硬,顶的周澜心口快要上不来气,只听贺驷声音闷闷的说:“就当我没给你表,你当他死了不行吗?”
周澜扭头,望着窗口,外面是一马平川的茫茫雪原,他心里很平静,云峰活着,我得找到他,他想。再低下头,他嗅了嗅贺驷,血气和酒精混杂的气味,血肉之躯,心脉跳动,紧紧搂着他。
“你不是都选了吗?”周澜说,“我活着,我得找到他。我死了,我和你在一起。你反悔了吗?”
贺驷说不出话,许久之后,他在周澜怀里摇头。
“不后悔”,他坚定的说。
爱而不可得,这个滋味,周澜懂得,抬起手,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搂住了贺驷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很喜欢这一章,所以忍不住单给它捉虫了,看了自己写的东西,错别字还真多啊,惭愧,回头一定要把所有大修一遍。另外,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贺驷了。
第73章 回北平
建平县不大,有个小小的军工厂,周澜本来很是想洗劫一番,但是新惠反抗这个势头,他估计着那四十一团的孙团长肯定坚壁清野,屁也不会给他留下的。
没什么价值的建平确实是攻打赤峰的必经之路,拿下建平,赤峰就没了门户,再拿下赤峰,他就到承德了。这一路他连抢带刮的,他弄了不少实惠,同时也以最小的战斗规模避免了伤亡,保存了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