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侯代英以为他看不上这俩,就探头过来,“慕安兄,你这眼光忒高,你仔细看看,那脸蛋,那身段,可是顶哏的哦!”
陆白尘不干了,上来拉扯侯代英的衣领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身段怎么了?你试过了?”一瞥眼看见侯家大哥正眼正看自己,他还是有些忌讳,悻悻便要拿帽子走。
侯代英真冤枉,肉不是他吃,骚却惹了一身,想着有男有女,总能入得了那两人的眼。
他大哥,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身体不好的糟糠之妻,虽说不离不弃让人佩服,可是男人嘛,不当和尚总那么苛刻自己,不痛苦?
至于周澜,那是实打实的朋友,这些年来往密切,除了知道他家里有那么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人,还真没见他和红尘场子哪位交往甚密,至于他钟意男女,还真是个谜。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赶紧好言好语的去哄陆白尘,周澜拿出一叠钞票,递给那对小粉嫩的人儿。他说:“出去吧,今晚不用来了。”
那二位白得了钞票,又不用使力气,捧着打赏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侯家大哥其实最看不得弟弟和男人乱掺和在一起,不过顾忌到陆白尘的地位,和他弟弟的面子,也不好当场发作,总之牌打了没多久,大哥便面色不善的先走了。
“我这是图嘛?”侯代英一嘴津片子口音,“哪哪不落好儿!”
周澜拍拍他的肩膀:“候兄好意我心领了,实在无福消受,先告辞了,改日我们再叙。”
侯代英安抚陆白尘,陆白尘翻了个白眼,一手撑头,一手作势打侯代英的嘴巴子,并不真打,嘴里还配上“啪啪”的声响,他懒洋洋的往后靠。
周澜估计着,这二位恐怕是要在利顺德过夜的摸样。
他便起身告辞了,一个电话打到英租界,贺驷很快驾车来接他。
侯代英亲自送周澜到楼下,路上还好奇的问:“就真的男的女的都看不上眼,真那么寒碜?”
周澜笑,他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愿主动和外人暴露自己的喜好。
临走之前,他说:“都很漂亮,但男孩不是我的菜,那女孩嘛,就更不是了。”
他钻进汽车,贺驷关好车门进了副驾驶,几名护卫站上车阶,将车玻璃严严实实的挡住,转眼,黑色的轿车就消失在黑暗里。
侯代英半晌才品出这话的意思。
有点意思,他想。
男孩不是,男人才是!
后半夜进了英租界的洋房,除了汽车发动机响,再无其他的声音,小伙子们跳下汽车轻手轻脚,好似飞檐走壁的侠客,完全不会扰人清梦。
家里有老有小,周澜本来想去看看小宝,但是想到小宝可能和淑梅在一起,便作罢了。
进了二楼的大卧室,佣人白天已经做了彻底的打扫,从浴室洗好澡出来,他拉开衣柜,涌入眼帘的是挂得整齐的一排排男士服装,有他的,有杜云峰。
□□的愣在大衣柜前,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摸摸这件袖口,抚过那件衣襟,最后停留在双色缎面的围巾上。
他想起那年杜云峰的样子。
青缎子面的围巾,配上那双乌黑眉目,说不出的俊朗。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把围巾拉到面前,他的身体先于他的脑子,试图寻找熟悉的气息。
好像有,好像没有。
他安静赤条条的伫立在大大的卧室中,心神归一,轻嗅围巾,眼前是挂得整齐的男士衬衫马甲外套,非要宽肩阔背的欣长身材才能挑得起来那种。
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咚咚”忽然想起低低的敲门声。
周澜吓了一跳,慌手慌脚的把围巾扔了回去,随手抽出毛巾浴袍穿上。
门没锁,贺驷慢慢拧开黄铜门把手,探进半个身子,眼神探寻。
周澜脸色潮红,无声的一扭头,示意他进来。
进门,反手关门,上锁。
贺驷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重新落回周澜的身上,两百烛光的水晶吊灯下,周澜宽松的穿着及膝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纷乱,腰带系得潦草。
贺驷大步走过去,紧紧得抱着人,轻声询问:“怎么了?”
周澜:“没事。”
“我晚上在你这,”贺驷低声说,他微微低头,目光撩上来。
还没等周澜回答,贺驷已经行动了,他大步走过来抱住对方,几乎把对方撞得一趔趄,“行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