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我是我,你跟不跟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周澜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亮了灯,脱掉风衣,丢向沙发,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跌进沙发里,伸手松了松领口,双脚蹬了几下想要脱鞋。
鞋带系得很紧,本来今天打算开完枪逃命的。
他疲倦的弯腰,解开皮鞋带,胡乱的蹬开鞋子,脱掉西装外套,顺势就躺回沙发里,想睡,连去床上的力气都懒得用了,西装盖过头,他蜷缩深陷在凉凉的皮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门外静悄悄,无人敲门,无人说话。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周澜醒来,外面依旧黑,房间里的灯大亮着,他爬起来去倒水,一股急火,他的嗓子毫无征兆的发病了,痛的好像咽喉处塞了一个硬核桃,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想喝水。
暖瓶底朝天的摇了摇,竟是没水了,他拎着空暖瓶开始咳嗽,咳到蹲下来,脸埋到臂弯里,几乎喘不上气。
所有人的人都和他作对,连个暖水瓶都不争气,他猛地站起,朝地上掼出暖水瓶,嘭的一声碎了满地银白。
杜云峰在门外,他没走,无声无息的坐在门口黑暗里,隔着门他听见里面剧烈的咳嗽声,碎裂声,紧接着是周澜哑着嗓子讲电话的声音,让茶房给送开水。
不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周澜边咳边光着脚去开门,他渴的快冒烟了。
周澜光顾着绕开碎裂一地的水银玻璃胆,开门时也没看门外的服务生,低头再次小心翼翼的去绕开那堆锋利的银屑,从桌子上拿过水杯,再转身回来,面对了拎着暖水瓶的杜云峰。
周澜一愣,杜云峰倒没停顿,行云流水的接过水杯,倒满,转身将水杯和暖瓶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杜云峰低着眼睛,双手下垂,他现在不敢强行去拉扯对方,只是沮丧而坚定的说:“我有苦衷。”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周澜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也许纯粹是气得抖了,随即他仰头皱眉,咬了咬牙。
再低下头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好,你不走!”随即一声冷笑:“我走”
他几步走到沙发前拎起西装,又回过身,趿拉上两只没系带的皮鞋,风风火火的要往外走。
“大半夜,你去哪?”杜云峰去伸出双臂拦住他去路,周澜左突右冲竟走不到门口,嗓子疼,心里急,满眼是杜云峰,上天不能,下地无门,他忍无可忍扔掉西装,伸手搡住杜云峰的衣领,嘶哑道:“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我们两清啦,我不要你啦!”
杜云峰被他搡的站不稳,两只手臂就势环住对方,他太想抱他了,抱在怀里,心里不是滋味,他怎么瘦成这样!
被激怒的周澜一发不可收拾,用力挣脱怀抱,挥起一拳打在杜云峰的脸上,杜云峰一个趔趄,又很快站稳,走回他面前,不言不语,只是嘴角带血。
周澜仿佛忘了要走的事,挽起袖口,扑向杜云峰,全世界只剩下了拳打脚踢,分不清鼻子眼睛脸,下手就是狠的。
“我那么相信你。”周澜一脚蹬在杜云峰肚子上,对方没用双手护,直接被他踹弯了腰,周澜断断续续的说:“你就这么对我,你非要祸害我一次才能安心吗?”杜云峰不言语,尽力挺直腰,瘸着走回来,他不怕挨打,他怕周澜不理他。
他一次次过来,周澜一次次下狠手,抬起脚朝对方的膝盖踢过去。
杜云峰闷哼了一声,单膝跪在地上,他那条伤腿剧痛,低下头,他跌在那一堆暖壶胆里。
周澜停住了。
杜云峰不肯停,他宁愿用这种方式让对方出出气,他要回到周澜身边。
伤腿一使劲,他半站起,随即力不能支的又跪了下去,寂静的夜里,玻璃砸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周澜气喘吁吁,他的愤怒随着汗水流失了不少,他走到杜云峰身边:“还不走?”
杜云峰半跪着,并不抬头,膝盖的裤子已经渗出血来,可他丝毫不在意,眼前是周澜的双脚,他缓缓伸出手——为周澜工工整整的系上了鞋带,然后抬头仰望对方:“少爷,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周澜心里一动,那是小云峰单纯的眼神,小时候上学前,杜云峰都是麻利的将自己穿戴好,等在门口,然后给个子矮一头的的周澜系鞋带,抬头一笑,眼睛亮亮的:“少爷,系好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