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没想以后,他只考虑眼下,倒不是他目光不长远,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太阳刚下山他就开始打哈欠,他不困,但是越来越睁不开眼,大烟好不好戒他心里没底,反正每次到时候不吸他就难受,能难受到啥样,他没试过挺到最后。
夜色掩护下,两个人西装革履的在巷口下了车,像两个醉汉一样互相搀扶,东倒西歪的敲了唐骏荃的门。
唐骏荃也不知道该扶谁更好,一手一个连托带扶的把两个人弄进了屋。
他无条件赞成周澜要戒烟,早早收拾好了东西两间厢房给二人住。
东厢房给周澜的,外间是伙屋,能烧火做饭,一间带炕的里间,不大,但很整洁,炕上有炕柜和几床被褥。
西厢房是个什么样,杜云峰没去看。
周澜摘了勃朗宁哆哆嗦嗦的塞给杜云峰:“你藏起来,别让我看见,我怕我脑子犯糊涂。”说这话时,他嘴唇发白,鼻尖冒汗,和得了重感冒似的。
“你这次一定要戒干净,不然以后反复就没法戒了。”唐骏荃嘱咐道,和杜云峰一同把周澜扶上炕,虽然是温暖的春天,但是考虑到他的状况还是烧热了炕。
周澜用力点头,由于浑身哆嗦,也看不出是个点头的样子。
第一次发作通常是最厉害的,半夜东厢房里传出了鬼哭狼嚎。
周澜力气大得惊人,炕上铺的盖的全都踹到了地下,炕柜的一扇门也被他踹得稀烂,他想下炕——正房里有烟枪,他什么都不清楚,只记得这个。
两个人四只手才算把周澜勉强按住,唐骏荃扭头对杜云峰说:“你压住他,我去找绳子,他再折腾下去,能把自己胳膊腿砸断。”
唐骏荃出去了,杜云峰用了全身的力气压住不断扭动的周澜,看得出,周澜从里往外的难受,他心疼:“慕安、少爷,你再忍忍,忍过去就好了。”他安慰着,声音也带着抖。
身下的人一直在混沌的挣扎,忽然眼睛亮了一下,抽抽搭搭的盯着杜云峰:“云峰,我难受啊”随即大口的喘气:“给我抽一口,就一口,我明天再戒,好不好?”他的眼睛里热切,从未有过的恳求神色。
手上没放松,杜云峰心里却在发软,这时唐骏荃带着几段粗细正好的麻绳急匆匆的进屋,伸手刚要捆绑,被杜云峰叫停,取来几块毛巾裹在周湾的手腕脚腕上,然后才帮忙捆绑。
手脚捆上了,周澜嘴没停,噤声断断续续:“云峰,我难受。”
他不求唐骏荃,单是求杜云峰。
杜云峰失魂落魄的到了厢房外,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口,唐骏荃捆好周澜也出了来,靠在门框上:“给”他用手背推了推杜云峰。
一支哈德门,杜云峰接了过来,然后拢手护住唐骏荃手里的火,二人站在门口吸了起来。
“你还怪厉害的,我干这行这么久,都很少让人跟踪过。”唐骏荃半开玩笑半感叹。
杜云峰侧着头,也不看他,嘴里的青烟吐出一条直线:“你当真不是故意让我跟上的?”
唐骏荃笑笑:“怎么会?”然后弹了弹烟灰。
杜云峰不喜欢唐骏荃,说不上到底为什么,反正第一次见就不大喜欢。杜云峰在周澜面前总是乖得很,可是一转身能生出一百个心眼,刚才唐骏荃一问,他脑子翻出了一堆的问题:一路跟踪没被发现也可以用凑巧来解释,但是如果被发现了,唐骏荃就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到,再说我找到周澜对他有什么好处?
房间里的周澜适时哀嚎了一嗓子:“云峰,我难受啊,我难受”声音颤抖,像是在打冷战。
杜云峰把烟头碾在门框上,手指用力,碾了个稀烂,低低说了一句:“烟枪在哪?”
“你干嘛?”
“给他吸一口”
“不行!”
“你他*妈的快拿出来”杜云峰伸手楸住唐骏荃的衣领,说翻脸就翻脸,把人撞在门框上。
唐骏荃并没恼,他反攥住杜云峰的手腕:“戒大烟的没有不难受的,一次戒不掉以后就别想戒!”
杜云峰不想听他啰啰嗦嗦,气急败坏的搡着人往正屋走:“戒不掉就戒不掉,我养他一辈子,我供得起。”
唐骏荃看对方不讲理,趁他不备,攥着手腕一个反擒拿扭了对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