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我们都在同一个校区,住宿隔了几栋楼,虽然大家专业不同,但我们还是选了一些共同的选修课,加之大一学业压力不大,我们没事就约着一起吃饭或打球。那段时间过得非常快乐,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带领我们迅速融入大学生活。
开学不久,就有社团招新。他硬拉我去参加围棋社,我说我连规则都不懂,不想去,他说他一定教我。我就硬着头皮加入了围棋社,事实证明,不感兴趣的东西还是很难激励我,我陪他去过两三次,后来就被我抛下了。在围棋社,他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棋友,没事时也会约着下棋,但棋社的活动他也很少参加。他还参加了音乐社,当时被我们取笑,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去认识漂亮的女生。他傻乐也不辩解,却一直坚持参加相关活动。
上学期就在大家的打闹中转瞬即逝,我期末考试比他早结束,但还是买了和他同一班火车。当时他妈妈让他买机票或者火车卧铺,他问我怎么回去,我不想浪费钱,说我要抢硬座票。
“那我跟你一起,帮我也抢一张。”
“你妈都让你坐飞机了,你干嘛受这罪。”
“一个人回去多没劲,上次来就一个人,没意思,还是一起吧。”
“我不是吓你,20多个小时哦,一个晚上坐着没得睡,很难受的,脚都会肿的。”
“没事。”他还是笑得一脸灿烂,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痛苦。说实话,我真不愿意他跟我一起受苦,虽然坐火车回家对于大学生来说是极普通的事,当时很多老乡都会约着一起坐火车回家,但是我还是不忍让他陪我坐,觉得那样的环境和他完全不符。
最后他拗不过我,我也拗不过他,只能彼此妥协,给他买了软卧,我买了硬座。
记得当时是中午的火车,我们走得还算早,没有开始春运,所以管得不严,我可以溜达到他的卧铺区,我们一起聊天、打牌,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差不多11点多,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就说,“我回去了,你先睡吧。”
“不用吧,干脆你也在这睡吧。”他一脸诚意。
“这么小的床怎么睡。”其实我内心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了,但说得波澜不惊。
“你睡一会,我再睡一会,轮流休息吧。”
“不用啦,那样大家都睡不好。”我是真的不想让他陪我受累。
“没事,反正火车开着也有声音,我是睡不熟的,你去那坐着多难受,你在这还可以帮我看着东西。”他说得贴心又在理,明明是为别人考虑,却一副恳请的态度,他的关心总是温暖而不张扬。
前半夜我们确实轮着休息,我让他先睡,不过看得出来,他确实睡得不好,火车的轰隆声吵得他睡不着,他一向对光和声音都比较敏感。他几乎没怎么睡,就让我睡,说他不想睡了,让我别管他。可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睡得安稳,让他独坐呢?我就跟他聊天,尽量不吵到周围的人。渐渐的,周围鼾声此起彼伏,我们却越聊越起劲。他侧躺在里面,拉我也躺下,我们头靠着头,这样说话可以小声点。当时聊了什么,我真是完全没记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心跳声。床很窄,我们贴的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我就僵硬的平躺着,差不多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我尽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努力分辨他在说什么。可越是这样,大脑越混乱。虽然周围昏暗,可他的样貌却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从我脑中闪过,从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到如今的他,毫不留情地操纵着我的思维。
“喂,你困了吗?”几乎灵魂出窍的我被他拉了回来,才发现我们几乎贴上了,他侧着,一只手拦腰扶着我。“你要掉下去了,睡着了吗?”他关切地询问我。是的,他那张漂亮的脸蛋确实流露出满满的关怀,可我却感到心痛不已。我们这样亲密地贴着,我满脑子想入非非,甚至身体产生了该死的反应。而他只是满脸关怀。我突然明白,虽然咫尺之间却远在天涯,这是何等的无奈。
我赶紧甩开他的手,背对他坐起来,我害怕自己这副不堪的样子被他发现,害怕任何一丁点的不和谐破坏了我们的友情。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他搭着我的肩靠过来,我不由自主地闪躲了一下,虽然四下漆黑,我也明显感到他僵住了。他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干咳了两声,像是想化解此刻的尴尬,“你困了就睡吧,我是一点也不困的,我出去一下。”他把床让出来给我就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傻坐着后悔,混乱地回想刚才的场景,是不是自己反应太激烈了?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了?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天啊!谁能告诉我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