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不再说话,倒退了一步,静静看着她。
“阿黛尔,那一些事,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记起来。”西泽尔无声的笑,脸色苍白,“但是,我亲爱的妹妹,我却是宁可你永远也不要记起来——要知道人生就像是一场梦,如果能跳开最痛苦的那一段记忆,难道不是最好的么?”
“哥哥!”她忽然间觉得某种恐惧,全身发抖地低喊。
是的,他没有否认……居然没有否认!
然而就在这一刻,外面的圆舞曲停止了,隔壁传来贵族们纷纷入座的声音。
“公主,您没事吧?”帷幕被卷起了一角,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黛尔一惊回头,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费迪南伯爵是一贯的彬彬有礼,然而灰蓝色的眸子里却隐隐藏着某种尖锐的东西。帷幕被揭开,舞池上的那一行人返回来。二皇子妃和男伴一起回到了座位上,关切地询问着。
“夫人,阿黛尔已经没事了,”西泽尔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妹妹冰冷的手指,替她回答,然后对妻子身边的年轻男子道,“加图,今晚要麻烦你帮我送一下我妻子——因为我要亲自送阿黛尔回圣泉殿。”
“好的。”那个文雅的年轻人眼神闪烁了一下,鞠躬。
“不必了,哥哥,你还是送嫂嫂回去吧。要知道我更希望你做一个合格的丈夫——”阿黛尔定了定神,忽然对西泽尔开口。“至于我,不必担心,费迪南伯爵会送我回去。”
现场忽然出现了瞬间的沉默,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异常,纯公主不做声地看着丈夫,而西泽尔却蹙眉望着自己的妹妹。
“是么?伯爵?”阿黛尔轻声问身边的男子。
“哦,当然。”费迪南伯爵吐出一口气,微笑着亲吻她的手背,“很荣幸为公主效劳。”
西泽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那个男子。那种眼神令大理石像都会心生冷意。然而费迪南伯爵却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反而落落大方地在公主身侧坐了下来。从花瓶里拿了一朵白色的玫瑰献给了阿黛尔。阿黛尔接过花,到镜前插在鬓上。
女主人暂时离开,沙龙里几位贵族默默相对,各自饮酒。西泽尔看着眼前英俊倜傥的男子,蹙了蹙眉头,眼里不易觉察地露出一丝冷光。
“伯爵。”他在阿黛尔离开的瞬间微微俯过身,低语,“小心点,不要做的太过分。”
他的声音冷如冰雪,带着莫测的杀机,然而费迪南伯爵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殿下,”他同样轻声耳语般地回答,“可惜,你已经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了。”
在舞会结束时,费迪南伯爵陪同公主驾车离开。
二皇子伉俪则一同乘坐着一架马车返回了所住的坎特博雷堡。
阿黛尔一一送别了宾客们。那一群沙龙里的艺术家们都在看着她,低声私语,眼里露出各种复杂的光。她在看到英格拉姆勋爵的时候避开了一下眼神,因为那个年轻音乐家的眼里燃烧着愤怒,几乎要握拳走到西泽尔面前去。
“哦。”坐上马车时,费迪南伯爵叹息,“他肯定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拉菲尔难过。”
“伯爵,我很佩服你,”马车急速奔出了镜宫,阿黛尔静默了片刻,忽地低声。“要知道如今在翡冷翠所有人都畏惧我的哥哥,而你却不。”
“是么?”费迪南伯爵微笑。“只要公主需要我,我随时奉命。”
“真是奇怪。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东西也可以让人这样不顾一切么?”阿黛尔在黑暗里凝望着台伯河上的灯火,出神了许久,忽然轻声:“那好吧……伯爵,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晚所提出的求婚。”
费迪南伯爵眼神一亮,“公主,您的意思难道是——”
“是的,我答应您的求婚。只要您能说服我的父亲。”她微笑起来,显得疲惫而苍白,“哦,不,就算父亲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如果您愿意,伯爵,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带走我——因为我非常想离开翡冷翠,而您就是我的方舟。”
“对于您的回答,我满心感激。”费迪南伯爵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从座位上站起,单膝跪在了马车里,从礼服地内兜摸出了一个戒指盒,微笑:“幸亏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直都随身带着戒指——这次总算没有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