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他很少过生日。
这样的时候,看这样的故事,很有意义,很有启发,却也的确很伤怀。
反正也没人看得到,就他一个人,可以尽情地哭,尽情地懦弱,甚至可以尽情地畅想他还在十七岁。
可是偏有人打断他的畅想,家中几乎不曾有人敲响过的门响了。
时小慢抬头,抽了抽鼻子,看向大门的方向。
敲门声特别有规律,是标准的三声“咚咚咚”。
越驰轻声敲了三声门,里头毫无反应。越驰暗自吸了口气,继续叩门,又敲了三声。
正要再敲第三个三声时,门里传来一个轻声而又熟悉的声音:“谁啊?”
越驰大松一口气。
对了。
他找对了。
越驰轻轻“咳”了一声,用往常的语气沉沉说道:“是我。”
门立刻打开,裹着小棉袄的时小慢不可思议地探出半个身子,看到的确是越驰后,他大惊道:“越先生!!”
时小慢没开灯,身后只有隐隐卧室漏出的灯光。
越驰也看不清时小慢的脸,只能大概看出来,同十来天前相比似乎并没什么不同。
能叫时小慢大惊,越驰心中是有些得意的。但他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面上也是不显,而是严肃地“嗯”了声。
时小慢却惊讶极了,这事情太过出人意料,他甚至忘了请人进来,反而先问:“越先生,你怎么来了啊!你怎么来的啊!你是来开会吗!”
他问得倒多,越驰想进去,只能道:“外面有点冷。”
“哦!”时小慢这才回神,赶紧让开,“你快进来!”他殷勤地看着越驰,还道,“不用换鞋,你快进来!外面冷!”
越驰没换鞋,进来后,看了圈实在太小的客厅。时小慢招呼他坐,又道:“是不是冷啊?家里没空调,只有个取暖器,在卧室里,乐乐睡觉了,你喝不喝水,我给你倒点水吧,你饿吗?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你喝茶吗?你……”
听到时小慢这叠声的话,明显是看到他也很高兴,越驰心中那个舒坦。时小慢忙着说话,到现在都没开灯,越驰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你先开灯。”
“哦!我忘了!”时小慢立即回身去开灯,也就是普通的白炽灯,散下的光却立刻将小小的客厅给填满了。时小慢开了灯,高高兴兴回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他的越驰,忽然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并且慢慢低头。
越驰一直盯着时小慢看,包括他转身去开灯时。如今灯开了,室内大亮,他更是直接地看着时小慢。灯下可以看出时小慢的确没什么变化,刘海长了些,穿了件更破洗得更白的棉袄,其余就跟之前是一模一样的。
尤其现在又跟罚站似的贴墙站。
这可是他的家啊!
越驰一时也分不清时小慢到底是看到他太激动,激动得不敢上前,还是怕他?
越大少爷想了想,应是还是因为太怕他,他这心中又有点不满,不过人都来了,也不好再吓,他开口道:“过来。”
“哦……”时小慢慢吞吞地移过来,站在越驰面前。
“坐。”
“哦……”时小慢坐在他身边,这是没办法,他家的沙发太小了,只够坐两个人,他只能坐那儿。
这么一坐,身边软软一塌,越驰的心中也跟着软得似也塌了一块。
越驰是有心说些什么的,但是忽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索性一同沉默了起来。
叫人万万没想到的时候,后来先开口的是时小慢。
时小慢开灯转身后,之所以贴墙站,其实是因为他太激动了……也是因为他转身看到近在咫尺的越驰,立刻就懵了。越驰是时小慢长这么大见到过最优秀也是最好看的人,之前在上海时,多看几次,好不容易看到越驰能偶尔做到平视了。
十几天不见,陡然看到越驰那张脸,他立刻又激动,也紧张起来。
他的心中难得地一点儿也没怕,全是激动与紧张,尤其坐到越驰身边后,他没想到两人还能坐在一处。他激动地手甚至有些抖,抖了会儿他才想起这是他的家,他还什么没招待。
他立刻蹦站起来,说道:“我去倒水!”说完,他就赶紧冲到了厨房。倒好水回来,越驰抬头看他,他的手继续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