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一定。”老班跟她握了下手,“这个你们当家长的都放心,我自己班孩子我肯定得上心。”
等陆清远妈妈嘱咐了些细小的示意后走掉,老班才转头冲着擤完半包纸巾的李鸢:“来别站着了,一道搬椅子上楼吧,陆清远小子这把可金贵了,得坐着一个跷着一个呢。”
李鸢笑笑,把靠背椅往楼梯口了里推:“没搬沙发来应该算是他能吃苦了。”
“能怎么办,他就是要在位子上搭个土炕修生养息我也得准啊。”老班帮他抬起一边的扶手,腋下还夹着个方凳,“李鸢你怎么觉得的,陆清远和苏起拆不拆开坐?”
我管他的呢。
李鸢自己一头乱绪,抽不出余裕的精力再去分析别人的境况。可老班这么挺认真的问他,他又不能真的回答的不三不四。
“我觉得苏起肯定会愿意的,她一直有补偿的心态。”李鸢顿了顿,低声:“但陆清远我觉得应该会不是很乐意吧。”
“为什么?”
李鸢不想说的太详细:“没法儿跟您说的很明白。”
“你是不是想说陆清远喜欢苏起,不想她因为补偿他而被影响到自己的成绩,也不希望她因为自己搞的在班里听一些闲言碎语,好像就是欠的就必须还一样?”
“您别问我啊。”李鸢把自己往外摘。
“哎哟行行行不问你不问你!”老班放弃,“那麻烦你帮我个忙了,高三升学意向表和综合素质评定,你要顺路晚上就替我带给游凯风让他赶紧填上,再跟他说学校今年打算给艺术生开一个文化课集训班,让他没必要还在外面找贵死人还不定负责的文化课辅导学校。”
“嗯。”李鸢点点头:“好。”
推着靠背椅进班,李鸢和老班看陆清远身旁围得满当当,他正背对着书写着笔记的苏起,和久违的班里同学,交谈嬉笑,一如往常。
晚上,李鸢第一次见被形体老师硬逼着掰腿,结果练功房里嗷嗷叫唤的游凯风,该怎么形容比较贴切呢,他满脑子捆着待宰的猪。下了晚上形体课的游凯风又被马可在办公室留了十五分钟开小会,出来的时候,被虐的一瘸一拐,外带着一脸不悦神色。
“走。”游凯风勾着李鸢脖子:“劳烦架着我点儿,彻底废了我要。”
“给你借个轮椅吧。”李鸢难得没躲,任他一堵承重墙似的在自己身上坍下来,“要不要带你挂个骨科急诊?”
“不至于,要挂挂整容整形吧。”
“什么?”李鸢挑眉。
“建议我在考试前有能力就去做个微调,建议我垫一下山根,最好还能去打个卧蚕。”游凯风抬手照着脸一通揉,揉完一叹:“马可刚跟我提的,我他妈下巴都快惊掉了。”
游凯风喊饿,俩人找了家馄饨摊子。两大海碗荠菜猪肉馅儿的馄饨端上来,自上趋下在二人眼前铺开一沓濛濛热气。李鸢没接游凯风的烟,往碗里倒了点香醋。
“你要戒?”游凯风一愣,问他。
李鸢点头:“嗯。”
游凯风收起烟塞回口袋:“那我也戒吧。”
“你真没原则。”
“给你狗头敲爆。”游凯风边笑边往他头上丢揉成一团的卫生筷塑料皮,“周末我生日,请你们几个去KTV唱歌吧,包厢什么的我回头订好发群里,不许说不来,肯定不耽误你们一个个儿勤奋刻苦的功夫,嗯?你们也别老闷头就剩个写卷子。”
游凯风整整满十八,成人,拥有了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相比人生中其他无数个生日而来,这个节点拥有无可比拟的仪式感,仍有无数的艺术形式去重现解构它,并冠以稚涩,酸甜,繁茂,各式美丽优柔的形容。
没到法定意义的成年前,游凯风漫想这天应该挺奇妙的,不说绝对特殊,至少能去辅证一些他一直渴盼的东西。可真到了这一天,游凯风也才发现,这就是无数个日子里平平无奇的某一天,身前身后,不因它的到来而有任何飞速的质变,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不想纹身,不想破处,不想站在山冈上高喊。
周末傍晚,启源休假,游凯风在穿衣镜前整理形容,摸摸自己的山根,心说,挺高的呀,垫啥还垫,就非得弄个讨喜的脸?他掏出手机快速收了游健转账过来的一笔小钱,转手就删了他上一条的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