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亮应下,刷了个牙,洗了把脸,把换下来的床上用品抱去了阳台。戴明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洗衣粉就在洗衣机边上,先拉开那个槽把洗衣粉放进去,然后转到冷水,棉布洗涤那里就好了。”
照着他的指示,龚小亮按下开关,洗衣机开始放水了,戴明月还在说话:“晾衣架可以手动摇下来,靠墙那边有个把手,你找找,里面外面分两条,往外拉一下是放外面那条下来,你自己试试。”
龚小亮试了试,外面那条晾衣架上挂着件白衬衣,晾衣架放下来后,他摸了摸,衬衣干了。他收了下来,走到外面问戴明月:“给你挂起来?”
戴明月说:“挂沙发上吧,周一升旗仪式,要穿正装。”
龚小亮没搭腔,放下了衬衣,就要往自己屋里去,戴明月喊住了他,道:“做好了,过来吃吧!衣架不用还我。”
龚小亮停在了过道墙边,抿着嘴唇不出声。
戴明月说:“让你用就用啊,等会儿去超市买一些就行了。”
他把手抓饼放到了餐桌上,和龚小亮使眼色:“拿筷子杯子啊,橙汁,豆浆,你要喝什么?”
龚小亮默默走进厨房,戴明月从冰箱里拿了豆浆和橙汁出来,给了龚小亮一个杯子。他倒咖啡,龚小亮倒豆浆。炉上还有个小锅在煮着什么,龚小亮看了眼,戴明月打开了锅盖对他道:“粽子。”
说着,他关了火,拿了剪刀拆粽线。龚小亮帮他把咖啡杯拿去了桌上,戴明月端着粽子出来,两人坐下了。龚小亮喝豆浆,戴明月一口咖啡,一口粽子,吃得不亦乐乎。龚小亮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戴明月道:“你也想吃粽子?那我等会儿去买些,我这个已经过期了。”
龚小亮忙把面前的手抓饼推给了他,戴明月笑开了:“你吃啊,过的是最佳食用日期,又没臭又没烂,还能吃。”
他喝咖啡,摆弄了下花瓶里的玫瑰,一个夜晚过去,玫瑰已经完全枯萎,红色的花瓣发了黄,发了黑,花瓶里的水也混浊了,戴明月抽出了这支玫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他给自己加了点热咖啡,站着看龚小亮:“你在家没事我给你找点高三的教材你看看吧,要不要试试参加成人高考?”
龚小亮说:“想过,但是太费时间也太费钱了。”
“你得绝症了吗?”戴明月回来坐下了,双手捧着咖啡杯,一脸的不可思议。
龚小亮一愣,戴明月接着道:“那怎么听上去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你又不笨,不用花太多时间补习,至于学费,找我开个借条也行啊。”
龚小亮低着头啃手抓饼,问道:“补习几点开始?”
戴明月打了个哈欠,说:“下午一点的课,上到三点,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哦。”
“你要出门?”
“我付房租吧。”
“日租还是月租?”
龚小亮拿不定主意了,犹豫时,戴明月问他:“你有别的地方去吗?”
龚小亮没回答,咽下嘴里的手抓饼,喝完杯子里的豆浆,端着杯子盆子去洗。戴明月又问他:“等会儿一块儿去超市?”
龚小亮点了点头。戴明月也吃好了,把餐具放进了水槽,龚小亮抢着洗,戴明月没和他争,走开了。
他很快就换了身衣服出来,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龚小亮收拾好餐桌,回房拿上件大衣,穿好了走了出去。两人在玄关换鞋,龚小亮这才发现,戴明月脚上穿的是鸳鸯袜子,一只白,一只灰。他忍不住说了句:“袜子不对吧?”
戴明月道:“没事,看不出来。”他说着还活动起了脚趾,笑着道:“不管长什么样,都一样保暖啊!”
龚小亮算看出来了,戴明月确实一点也不讲究。
超市就在小区对面,步行五分钟就到了,周日的早晨,超市里却已经汇聚了不少人气,随处可见抓着帆布购物袋的老人家,兴冲冲地踏上没有梯级的扶手电梯,大步流星地往前追赶着什么。戴明月和龚小亮也搭了扶手电梯上楼,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一个又一个往楼上去的老人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戴明月回头看了龚小亮一眼,说:“一定有什么好事在前面等着。”
龚小亮指指电梯边张贴的促销广告,说:“柑橘九点前大减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