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海当时放着首长给牵的红线不要,执意娶了一个绝色美貌但一没学问二没家世的餐车服务员,为此丢了仕途,只好下海去了。
萧骏容貌似母,又中和了他爸的英气,帅绝人寰,就是性子冷淡,常年一张面瘫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远海张罗着落座,开了自己带来的好酒,一面满上一面说:“连长出国送儿子上学去了,不然也来了,听说咱俩能见面,遗憾得够呛。”
纪纲问:“哦?去哪儿了?”
萧远海拿服务员刚上的热毛巾擦手,“美国,名校,那孩子也是个好的,跟骏骏从小一起长大。”
纪纲嘴里连声称好,又问:“我们家情况特殊,俩孩子都不想出国,你怎么不让孩子也出去看看?”
萧远海也为这事儿纳闷儿,萧骏一直上的都是国际学校,做的也都是出国的准备,都到了申请季了不知哪根筋又犯别扭突然说不出去了。
“嗨,这孩子主意正,他自己决定的。”
他不知道纪纲这边更糟心,亲儿子跟养子搞到一块儿去,大学都差点不上了要私奔,为了让他们分开,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两个父亲各自咽下难以宣之于口的郁闷,叙旧聊得热火朝天,这边萧骏跟纪念琪却没什么话聊,互相通报了系别,聊了点学院区的概况后就没什么话了。
酒至半酣,萧骏无聊到难以克制烟瘾,起身去了洗手间。
上了厕所出来,他转个弯,走到廊柱那边绿植掩映的角落里,刚掏出烟盒,旁边递过来一只喷着蓝色火焰的打火机。
萧骏愣了一下,随即凑头过去点着了嘴里的烟。
纪念琪跟刚才包间里的乖宝宝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衬衫领口的扣子多解了一个,袖子也卷上去,无精打采地靠在柱子上,精致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雪白的牙齿熟练地咬住烟蒂吸一口,在袅袅环绕的烟雾里,眉头轻蹙着,眼睛里面堆满了愁绪,整个人慵懒忧郁,美得惊心动魄。
两个人只消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是同类。
当然没必要在同类面前戴面具,两人只是默默无言地对着,吸完了手里的烟。
萧远海和纪纲十几年没见,忘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千杯不醉的棒小伙了,到最后喝得烂醉如泥,让司机开车送回各自的住处。
萧骏负责送纪念琪回宿舍,把车开到P大西二门门口,对靠在座椅上发呆的纪念琪说:“抱歉,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纪念琪懒懒地点了个头,再见都没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萧骏宝蓝色的特斯拉无声无息地穿过夜色,学校旁边的路窄,跟对向来的一辆车错车的时候贴着路边有点近,后视镜刮上了什么东西,外面砰的一声响。
他赶紧刹车,所幸开得并不快。夜深了,路上人车都少,他下车一看,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旧书包,带子已经被扯断了,一个人影黑黢黢的趴在车头旁。
萧骏第一反应是遇到碰瓷的了。
他叹了口气,心里因为觉得麻烦而有点烦躁。
董喜双刚在西站送走了父母和姐姐,妈妈和姐姐哭哭啼啼的,爸爸也用手抹眼睛,弄得他情绪也有点低落,下了地铁往学校走的时候还在走神,萧骏的车从后面来,没什么声音,没留神被刮到了书包带子,一下子被带了个大跟头。
他懵了一会儿,没顾得上摔得疼,爬起来先去摸眼镜,黑漆漆的摸来摸去摸不到,有个人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把眼镜放进了他手里。
一根眼镜腿要断不断地翻折着,董喜双有点懊恼,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太黑了,对方又背着灯光,只能看出是个很高的年轻人,看不清面容。
那人双手扶他两只手臂出声问道:“觉得怎么样?能动吗?”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磁得仿佛某种低音乐器,让董喜双想起高中时半夜偷听的广播里那个情感节目的男主播。
两只手臂被他握住的地方传来温热坚定的触感。
董喜双无端觉得心旌摇荡了下,才被身上的疼唤醒神智。
因为摔得五体投地,膝盖和手掌都磨破了,沙辣辣地疼,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借着对方的力站起来,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不小心碰到你的车,真是对不起!”
正打算伸手掏钱包的萧骏愣住了,心里想这是什么套路。
对方是个十分瘦小的男生,鞠躬的样子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