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不想走,他的整颗心都灌养在这个地方,他的身体不能远离半步。
他安静地守着房子,没有钥匙就坐在门口,没有被子蚊帐,被蚊子咬得又红又痒,他都忍了。
眼睛痛到哭不出来,连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和一条不知道摔到哪里的腿。
可是比起从前,真的要好了很多不是吗,他擦了擦眼睛,重新靠在门上。
直到凌晨,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明硝听到铃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是他从前给沉乾换上的。
他赶紧掏出来。
电话那头的消息让他酸疼的眼睛又开始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明硝在这个晚上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妈妈活过来了,哥哥进看守所了,他被抛弃了......
朱梨花求生意识十分强烈,脑内破裂的血管竟然在手术近一个礼拜后开始愈合,主治医生当机立断撕毁了病危书。
明硝又哭又笑,费了劲儿地从地上爬起来往狄泓秋家里跑。他妈醒了,沉乾也能活了。
狄泓秋一晚没睡,进看守所保释要钱,刘成他妈现在躺医院里,一家人撒泼打诨要赔偿金,矢口否认推了沉乾他妈,警察那边要证据,除非沉乾他妈现在醒过来作证。
他忙活了一晚上,哪边都没能顾上,回趟家把积蓄全拿了出来打算救他兄弟,坐在门框边上,背后他妈骂骂咧咧,他点着钱盘算一万五除了能把人保出来,够不够给梨花姨补上一点医疗费。要是梨花姨不醒,刘成一家能把人沉乾坑死!
算了会儿就看到明硝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沙哑着声朝他喊:“妈妈醒了!”
狄泓秋一拍大腿,瞬间热泪盈眶,他就知道!他兄弟还折不了!
“弟弟诶,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啦?!”狄泓秋揉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把明硝。
从第一眼看到这小孩儿开始,沉乾就把人当祖宗似的供起来,还真没看到过这幅邋遢样儿。裤腿撕烂了,手上小伤口一堆,脸上红一块黑一块。
“赶紧的,回家换个衣服,咱去把你哥哥接回来!”
“你这是摔了吧,笛子哥给你上个药先。”
狄泓秋现在兴致高涨,脑子里想了一百种把刘成送进看守所的情形,压根没注意到明硝强装镇定的模样。
明硝扯了扯嘴角,把小灵通递给了狄泓秋:“我回家上药,笛子哥把手机给我哥吧。”
说着又开始往书包里掏,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他从以前的家里带出来的,沉乾用近三年的时间把这个盒子装得满满当当。
明硝一瞬间感到窒息,埋着头把涌到喉咙的哽咽死命咽了下去。
“这里有三万块钱,给哥哥交保释金,给妈妈交医药费......”
“成!我先把你哥弄出来!”狄泓秋没注意,把盒子接过来唾了一口。
“倒霉孩子,刘成那狗东西我非折腾死他不可!”
明硝看着狄泓秋走远,看了看手上细碎的伤口,把满眼的酸涩憋了回去,悄悄跟在后面。
狄泓秋直接进了看守所,好说歹说,又送上了一万块的保释金,终于把人领了出来。
沉乾被带出来后,看到狄泓秋一愣就往回走。
“你站住!”狄泓秋憋了一肚子火,昨晚上他是没来得及拦住,不然早就一拳揍过去。
沉乾养小孩儿,劝别人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了就跟个傻逼似的,光知道拿命折腾。
“你站住!”
“沉乾你出息了啊!你怎么不拿把刀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人一下就捅嗝屁更清净我跟你说!”
“怎么说话呢!注意影响!”旁边警察喝了一声,狄泓秋摸了摸后脑赔了个笑。
“您看警察同志,我能把我这弟弟带回去了不?”
“我不出去!”
沉乾突然出声,转过头把手伸向警察:“把我拷回去,我不走,我杀人了。”
“你个!”狄泓秋呸了一声,差点没咽气:“没死!那老太太活蹦乱跳,在床上打算讹死你!”
“梨花姨现在可是恢复意识了,咱就等她彻底醒过来,搞死刘成那混蛋,你现在跟我说你坐牢没坐够!沉乾你可真出息!”
沉乾猛地一震,立马回头:“你说什么?”
狄泓秋顾不上警察又是警告性的一眼,没好气地把人拽过来。
“对!你妈醒了!医院还等着你去付一大笔手术费住院费,我可跟你讲,咱得从刘成那儿把钱抠出来,不然你家底都得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