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_作者:书海沧生(248)

  温和端正的拥抱,她的指间是他的外套挤出的纤维,紧紧地,却带着些不易察知的占有yù。

  言希诧异,扭头,怎么了。

  阿衡不说话,半晌,轻轻开口,笑,言希,我只是在单纯完成一场拥抱。

  因为你,才有意义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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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上学校的论坛,总有人因为死亡伤感,大家一起闲聊,扯到当年的世纪谣传。

  二零零零年,地球会毁灭。

  阿衡转身,言希刚沐浴完,坐在一旁擦头发。她皱眉,言希,1999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在做什么。

  言希指僵了僵,一瞬然,又继续擦头发。他说,你忘了,我们当时,不在一起。

  当时,他在维也纳,她在中国。

  两个国度。

  阿衡有些吃力地回避他生病那一段伤,轻轻感伤,要是,当时,真的地球毁灭,我们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言希半开玩笑,喂,当时我跟你很熟吗,要死都非得死在一起。

  阿衡想反驳,怎么不熟了我每天给你做排骨给你买牛奶别人欺负我你很生气很生气然后你还说我是你的家人诶。

  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时的她,又怎么清楚,他对她的存在抱有那么大的幻想——还清温思尔德亏欠,而他,也不知,她心中藏了这么一个男子。两不相知,怎么能称得上很熟。

  摇摇头,忘却前尘,笑而唏嘘,还好,2000年世界没有真毁灭。我们便还有机会,变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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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常看着画纸发呆,直到她喊他吃饭。

  幼年时,学画,老师曾让他描摹幸福的形状,他看着陆流,拿出了铅笔,可那人,却因为很忙,没空理会他这个问题儿童,这画,也就搁浅了。

  他无奈笑,把画笔放在一旁,洗了手,去吃饭。

  菜色依旧是他喜欢的,这人愈来可怕,攥住他的胃,牢牢固固。

  窗外,锦带树开了满园,满眼的明颜花色,错觉着,是秋日的红叶。

  他咬着筷子,看了许久,然后,埋头啃排骨。

  他说,等我老了,咬不动排骨了怎么办。

  阿衡笑,你也许喜欢上别的食物替代呢。

  浓郁的ròu香还未散,他也笑,扒了扒晶莹白软的米粒,倒也是。

  他喜欢吃排骨,是因为是极饥饿时吃到的东西。

  八岁的时候,他上山两日摘拐果给生病的爷爷,结果却被爷爷狠狠地打了一顿,关在了一楼的书房。他一整天没有吃饭,很委屈很委屈。最后,还是陆流偷偷带了吃的,从窗外踮着脚送了过去。

  他记得,那个热气能埋住他的眼泪的饭盒中,就是排骨。

  陆流趴在窗台上,像玉一样的小脸,很认真很温柔,叹气,言希,你太小了。

  小到,总是把bào露弱小当做理所当然。

  陆流和他同龄,却在八岁那年,说出这样的话。

  他常常想,长大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有去够游乐园看够圣斗士玩够变形金刚,听说大人做这些会被笑的。

  可是,忽而,长大的时候,又似乎在一日之间泾渭分明。

  酒吧爆炸的那一瞬间,火光燃烧了天空,他满身泥土,甚至想要寻求一个还可以长大的机会。

  他住进医院,说,陆流,我不会恨你。我要站在你面前,即使比你活得长一天,也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活。

  陆流依旧面目温柔,像个玉雕的菩萨,这很好。

  他说,无论别人怎么说,你务必给我记清,把你抛弃,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我要的言希,从来不是那个只会耍赖哭泣想妈妈的小孩子。

  他起身,走出病房,为他留下一隙微光窥伺,无了深暗城府,竟然登台唱大戏,扮出了最不屑的孩子姿态,对着陆家老人害怕不安——爷爷,有什么办法让我再也看不见言希。

  这一着,多险,与他有了敌人和恨意的名分。

  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死了的时候,陆流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他在回忆中抬起眼睛,看着阿衡,轻轻笑了——笨蛋,嘴角有米。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看电视,阿衡坐在小板凳上,多年养成的毛病,起初是不想被言希从沙发上踢下去,后来就像小狗撒尿占地盘一样,总觉得沙发是他的,板凳是我的,我们各有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