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_作者:泸沽虾(114)

2019-03-30 泸沽虾 虐恋

  翻开封面,扉页的右下角写着五个字——三年二班,贺承。

  许然的手一顿。

  这是贺承的东西,他什么时候给拿回家了?

  想了半天才隐约有些印象,应该是毕业的时候,他想从贺承不要的东西里拿些纪念品,可当贺承问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又说不出口,只能说,“借我字典用一下呗?”

  贺承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把字典扔过去,转身便走。

  这本字典他留了下来,一遍一遍抚摸着扉页上的名字。在母亲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将它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层,像是个收藏粮食的松鼠,那本字典在那儿,就好像贺承也在那儿似的,让他满心欢喜。

  时过境迁,现在再看这个名字心中泛起无限的酸涩,过往种种犹如云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然慌忙放下字典,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通红的眼角。眼睛没有湿润,但很疼,磨得他鼻子发酸。

  他把字典放好,说,“妈,您放着吧,明天我帮您收拾。”

  “要睡了?”许母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许然轻轻“嗯”了一声,将目光从箱子上移开。

  躺在床上,许然按揉着毫无知觉的腿。这是他最近的习惯动作,虽然感觉不到,但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按摩。医生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三个月,或许是一辈子。

  傍晚贺承的一言一行浮现在脑海,那句“我想你了”如同魔咒,在许然耳边徘徊。

  我想你了。

  他从未对贺承说过这四个字,因为他知道,贺承不喜欢被人束缚,这句话说出来普通人觉得是撒娇,但贺承一定会生气。有时候许然也想不通他哪儿来的那么多气可以生,好像自己这儿做的不对,那儿也做的不对。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默地对着空气呼唤,假装自己有一个体贴温柔的爱人,会在下一秒出现,拥抱他冰冷的心。

  贺承不喜欢的,他改,贺承不想要的,他就不做。到头来把自己弄成了束手束脚的模样,贺承反倒开始做些新奇的事了。

  也不知说出这话的时候,贺承是个什么心思?

  他翻了个身,感觉压到了胳膊,又别别扭扭地翻了回来。

  贺承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挽回?可又没说让他回去。贺承说要谈谈,许然是觉得真没什么可谈的。

  该说的在C市都已经说过了,再让他讲出什么伤人的话来,许然做不到。他不是傻子,这些年受过多少伤,在还有留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楚。

  他又不是没试过挽回,当时的贺承不珍惜,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呢,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给颗糖就一定会跟着走吗?

  他想了很多,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每一次心伤都历历在目。他偏过头,看着床铺另一边的空位,想,贺承知道靠着想象才能睡过去的日子有多难熬吗?他经历过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再这样做了。

  许然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许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不认识的号码皱眉。

  “喂,您好。”

  “请问是许先生吗?”

  “……是我。”

  “您好,我是酒吧的服务人员,您的朋友贺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他说要找您,请问您现在是否有……”

  许然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让电话里酒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空气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听过来,说,“对不起,我不方便。”

  酒保一愣,“可是贺先生说……”

  “麻烦您帮他打个车吧,”许然淡淡地说,“我现在坐在轮椅上,没有办法去接他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还没等酒保说话,许然挂断了电话。

  母亲在里屋问他,“怎么了?”

  “没事,打错了。”许然道。

  他重新躺下,看了床头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一眼,别开头去。

  酒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为难地看看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贺承。

  还说什么必须用别人的手机打……这样子分明是闹矛盾了嘛,既然他自己都打不通,那个许又怎么可能会来接他?天真,无趣。

  他推醒贺承,斟酌着词句,“许先生说,他现在不太方便。您看需不需要帮您打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