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个鬼!”贺承气得想骂街,“谁说我是阳痿?我早就治好了!”
“真的?”白锦明皱眉,根本不信,“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看医生?”
“我……!”贺承咬着牙,“我只是,对特定的人有感觉……”
“……你是只能对他硬?那过去三年没见到面,你就单凭想象自己……?”
贺承闭着眼,点点头。
白锦明震惊了,手指捏着钢笔的笔尖,染了一手黑墨水也没反应过来。
他张张嘴,“算你厉害。”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白锦明连忙用开会的借口挂了电话,独留贺承一人气得牙根痒痒,有什么话却只能往肚子里吞。
算了算了,有句话白锦明说得倒对,如果想两个人走下去,这些事许然早晚都要知道。贺承不想瞒着他。连同自己从过去到现在,所有好的坏的情绪,都不想再瞒他。
不会再有欺骗和暴力了,贺承掏开心窝将心尖上那一点热血递给许然,想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改变。
许然说要一个人想想,他便不敢再打电话过来,发短信的频率也减少了,一边忙着公司的工作,一边等待着回应。
他有种预感,这一次许然的回答将彻底影响未来。
贺承在提心吊胆中等待了一天又一天,许然却迟迟没有答复。
不是他故意拖着,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明显感到双腿有些不适,具体是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去医院检查,说是损伤的脊椎神经比上次检查时恢复了不少,可能是要站起来的预兆。
医生说得委婉,许然也知道事实不可能那么乐观。他瘫了三年了,双腿的肌肉都开始萎缩,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就算神经恢复了,想要重新站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说实话,他早就做好了瘫一辈子的准备,但偶尔从内心深处升起来一种莫名的期待,想着万一老天爷眷顾自己,让他能够重新行走,那该有多好啊。
捏着检查单,许然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愣愣地盯着上面的字。
医生的话回响耳畔,“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你的神经系统有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如果下次检查的结果比现在还要好,你可以着手准备康复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康复训练的过程将会特别漫长,也不保证一定能够彻底恢复,有很多病人接受不了康复过程中屡次失败的挫败感,情绪崩溃得很厉害。那将是一场硬仗,可能比做手术还要艰难。”
他看着许然的眼睛,仿佛要将他整个看透,“你有信心坚持到最后吗?”
许然没有回答。
有信心吗?他也不知道。
医生说得对,那将是一场硬仗,可能比过去受得所有的苦加起来还要难过。他一个人或许撑不下去,又或许能撑下去,谁知道呢。
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的身体不要恢复得那么好,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嘲地苦笑。
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能站起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摇动轮椅,在医院走廊里缓缓走着,一边想,有更好的选择近在眼前,为什么还会犹豫?他应该开心才对,能站起来,就能够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
除非自己还想与回忆继续纠缠。
懦夫。他这样骂着自己。
检查的消息除了告诉爸妈和小黑,许然没怎么思考就给贺承发了条短息。内容写得很简洁,只说有恢复的可能。
他会高兴吗?许然不确定地想,眼前浮现出贺承英俊爽朗的笑,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贺承很快回了电话,“你说真的?医生真的说能治好?”
“只是可能。”许然板着脸道,“没那么确定。”
贺承半天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康复很难。”
“你在怕吗?”
贺承收敛了笑意,柔声说,“我知道可能轮不到我说这些,但是许然,我们得试一试。这关系到你的一辈子。”
“如果,做了康复也恢复不了呢?”
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贺承几乎毫不犹豫地说,“我养你。”
许然噗嗤一声,乐了。
听到他笑,贺承才放下心来,“下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两周以后。”
“那正好,最近我要回家一趟,预定两周后回来,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贺承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