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很难想象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许然的存在变成了一种习惯,偶尔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贺承也会想想他,当然也仅止于想想,再深了,他也懒得去在意另一个人的心情。
许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承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罐咖啡。
他是一个软弱又无能的人。是一个为了那一句莫名的“喜欢”而甘愿作践自己的人。贺承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有钱?长得好看?还是那家伙单纯只是个受虐狂?无论哪一种贺承都不觉得有趣,他只觉得无聊,许然口中的情爱比他想象中要沉重上许多许多。
偶尔,仅仅是偶尔,贺承也会觉得那家伙实在是不值得,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生气。许然的唯唯诺诺只不过能侧面证明他的强势,要让陌生人来看,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他在囚禁许然,殊不知他从一开始就想要跟这个人一拍两散,是许然一直赖着不走。
赖着赖着,也过了十年。他们甚至度过了七年之痒,这实在是个奇迹。
贺承为这个事实感到不爽。
许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贺承想,每次见了面就只想看到那个人的哭脸,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爱情。
爱情应该是甜蜜的,是充满美好回忆的能让人笑出来的东西,譬如高中时的他和乔安,而绝不是怒火、烦躁和无止境的反抗与告饶。
今晚吓到了乔安,是他不对。他太心急了,乔安刚回国,一定还没有适应现在的生活。
不过没关系,乔父向来看好他,这次指名让乔安跟着他学,他们有的是时间再续前缘。
在擅长的领域上,贺承是个王者,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溜出掌心。
想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贺承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白锦明太过敏了。
他不会脚踩两只船,只不过在乔安点头前,在身边留一个许然,也不过分吧?
就和过去十年中他做的一样。
第十三章
一个人的日子说好不好,即便感情再怎么徘徊,许然依旧在孤独寂寞中度过了一个星期。
他没有再去贺承的公司,也没有见白锦明。有的时候想多做些热食给贺承送去,犹豫了一下又立即放弃。贺承公司的食堂做得比他做得要好上许多,再者要让贺承抱着个保温瓶去公司,比天塌下来还要难得。
没有人做饭的手艺是天生的,更何况是个男人,许然所有的家事技能都是在与贺承同居后学会的。他也曾经是个衣来伸手的孩子,只是有了贺承,他便不得不挑起主内的担子。
有时候许然觉得自己活得不像个男人,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想,能够活着都已经是万幸而已。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只用菜叶子和面条打发晚餐,周末被医生三个电话催去医院检查膝盖。等到了以后,医生看着他骨节分明的腿,皱皱眉,“你是不是又瘦了?”
“没有啊。”许然笑笑,他没说谎,确实没有掉秤。
医生搬了个板凳在他对面坐下来,伸手去碰他的腿。还没有碰上许然便本能地向后躲,医生停下来,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怎么了?”许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肿了。”医生无奈地说,“都告诉你平日要注意些,又想发炎?”
许然百口莫辩。
他自己已经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可架不住贺承在床上折腾。距离上次被绑在床尾已经有近两个星期,但膝盖上的红肿淤青还是没有完全消下去,医生一按就疼得一哆嗦。许然背后渗出了冷汗,血气一个劲地往上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热气让他满脸通红。
“三餐规律吗?”医生问。
许然自然要说规律的。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离开这里,但经验颇丰的医生铁了心,要留半年多不见的他久一点。
“你怎么想的。”
医生把口罩摘下来,平静地望着他。
“我……”许然愣了愣,低声说,“我不知道。”
刚受伤那会儿,他立即打了石膏做了手术,但不知道是体质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恢复好,加上同居后贺承变本加厉的折磨,这条腿根本不见有康复的迹象。
医生叹了口气,“我跟你认识时间长了才这么说,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手术暂时不建议做,那样对你膝盖的负担太重,但如果再受伤,我很难保证光打石膏就能让你继续走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