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贺承缓缓将盒子放下,“你见过乔安?”
“是,我是见过。”
“你知道,这个,”他用食指点了点胸前的领带夹,“是他送我的?”
“对。”许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买跟他一样的东西……为了送我?”贺承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不可置信,“你是想看我会选择哪一个?”
不……
话到嘴边许然忽然不想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从走进这间房子的那一刻起贺承就已经给他定了性,无论他说什么,贺承永远都只会向着最坏的那方面想。在贺承心里,他早已是一个不识好歹的负心人。
可是贺承啊,究竟是谁先负的这份心呢?
有些可笑,贺承是个从没吃过亏的人,自负也好自恋也罢,他一直都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导致所有的不合理到了他那里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坦然的,就好像事实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似的。
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许然苦笑着想,自己是何其可悲。
沉默被当作了默认,贺承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敲了敲桌角,说,“你想跟他比?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一下敲醒了许然混沌的心思。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跟乔安比?
就连所谓的朝三暮四,他都没有资格去责备贺承。贺承是什么样的人,乔安又是什么样的人,反观他呢,他有选择的资本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是许然最后对贺承说的话。
贺承离开得还算平静,许是找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令他那点小心思得到了满足,他甚至没有刚来时的暴怒,只是到了门口,对许然说了一句,“一个玩具玩了十年,也该换换了。”
许然沉默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泪统统倒流进心里,表面一派平和。
他知道,贺承这是在说他,也是在说自己。
只是贺承不知道,如果能放手他早就放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从未将这份感情当做玩具,也从不觉得与贺承在一起有什么可聊以慰藉,他仅仅只是喜欢,就只是喜欢,却被逼得遍体鳞伤,到头来也只得了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他是没有资格,乔安是什么样的人物,风风光光的能让一个男人记了十年,他许然能吗?哪怕是近在眼前,在过去的十年里,贺承可曾用正眼瞧过他一回?
可悲的是,直到今天他才彻底意识到这一点。站在门口望着贺承离开的背影,冰冷又决绝,好像一朵霜落进他的眼底,将视线蒙上一层阴影,朦胧着看不清方向。
他捂住嘴,拼命抑制住郁积在喉咙里的呜咽。
有什么人从楼下跑上来,带来一阵冷风。许然忍不住裹紧衣服,想,今年的春寒为什么还没有过去,再不过,天就不会暖了。
春花还没开,之前还惦记着要去摘些栀子花给贺承酿花酒,酿上小半年,等年末天冷了正好取来喝。
天还没回暖,属于他的花期却已经不会再来了。
何宇轩吊着一颗心冲上楼来,就看到许然惨白个脸站在门口,见他来,还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微笑,看得何宇轩心狠狠一坠。
记挂着还在楼道里,何宇轩拉着许然进了屋,倒了杯热水暖手,才小心地问,“许哥,你没事吧?”
许然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地面的某一点,半晌才道,“嗯,我没事。”
“许哥,许哥,你看看我。”何宇轩在他面前蹲下来,担忧地拉着他的胳膊,“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然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何宇轩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忽然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竟直直落下泪来。
他不是什么爱哭的人,过去十年的眼泪都流给了贺承一个,只有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何宇轩还年轻,被贺承那么一吓已经乱了阵脚,这会儿更懵了,竟僵在那里,不知应该做些什么。
好在许然自己慢慢调整过来,可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没有焦点的双眼透着股不易察觉的委屈,轻声问,“宇轩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活得特别失败。”
“许哥……”何宇轩顿了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人是你的……”
“他是我男朋友。”许然的声音好像蚊子的嗡鸣,他重新低下头,“曾经。”
“你们吵架了?是……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