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_作者:泸沽虾(48)

2019-03-30 泸沽虾 虐恋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他补充道。

  许然看看他,低下头时余光扫到了自己的腿。因为常年瘸着右腿已经有些变形,就算穿了宽松的裤子也能看出来膝盖以下的异样。

  其实他想问问副主任,自己这样的人,究竟到哪里才能算“合适”?

  但他知道副主任并不会给他答案,人生是自己过的,别人能提点一句已是不易,没有必要给你当引路人。

  浑浑噩噩地回了办公室,何宇轩立即上来问,“许哥,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腿脚不便,许然一般不会大半天不在座位上。何宇轩担心他神情恍惚出意外,才来关心。

  许然苦笑着对他摆摆手。他甚至没有办法对何宇轩说明,自己正在烦恼的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件事。

  你不适合这里。

  副主任的话如同魔咒,一直盘旋在许然心里。

  他当初是为了贺承才选择的这个城市这份工作,现在贺承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抽离开去,他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可如果不是这里,又能是哪儿呢?

  他知道自己无法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一来没有那个经济条件,二来没有那个勇气。

  他和贺承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这让他怎么放得下。

  贺承,又是贺承。

  就算是分了手,他所考虑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依旧是贺承。

  这是什么魔鬼的诅咒,好像永远也逃不开这个名字。但扪心自问,许然知道,内心深处的自己其实根本不想逃开。

  他不想走,放着贺承在这座城市里彻底自由,每天过着他所不知道的生活。以前加班或是出差至少还有个信,现在贺承跟谁谈生意、跟谁吃饭,甚至跟谁上床,都已经与他无关。

  紧紧抓着过去不放的双手,将心脏攥成一团,疼得无以复加。只要一想到自己再也参与不到贺承的生活,周围的空气就好像忽然消失,留得他几近窒息。

  这两天他甚至想,再去求求贺承,被他打骂也好,给他下跪也好,贺承喜欢绑着他的腿,那就绑着,他绝对不会再喊一个痛字。就像十年前他鼓起勇气向贺承表白,凭着一股子冲劲,现在这股冲劲依旧有,只要贺承点头,要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知道这样低贱的自己很可笑,那天分手他是默认的,好像心中有一个小人儿,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命中注定的结局。如他所愿,他等到了,代价却是永远失去了那个满怀期待的自己。

  无论他是否接受,这一天注定要到来,或迟或早。

  从一开始,选择权就不在他手里。

  许然用力抹了把脸。眼眶有些热,鼻子很酸。

  下午下班前他接到了一通来电,电话那头白锦明声音透着无奈,“你这两天有空吗?”

  许然正在收拾桌子的手停了下来。白锦明不会随便找他,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贺承。

  “有,怎么?”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许然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期待。

  “咳,那个,贺承说你这两天要是有时间,去把那栋房子里的东西搬一下,不然他就直接找家政给你打包了。”

  “……”

  不知道应该弯起来还是撇下去的嘴角僵在那里,许然的心直接从云端坠落谷底。

  “许然?”

  “我在。”许然按了按眼角,轻声道,“好。”

  像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白锦明停顿了两秒,干脆地挂了电话。

  回到阔别良久的房子,偌大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温度,到处都冷冰冰的,好像从未有人存在过。许然进到卧室,先打开了空调。还是没有热气,他给维修人员打了电话,约了周末来修。

  然后他给白锦明发短信:卧室空调坏了,我报了修,麻烦告诉他周末回来看看。

  白锦明没有回信。

  收起手机,许然站在卧室中央看着四周的光景。没有拉开的窗帘使整个房间陷入一种令人昏睡的黑暗,面前是宽敞的双人床,旁边是镜子,身后是一整面墙的衣柜。许然来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外侧的枕头。

  这是贺承睡过的位置,他们曾经翻云覆雨过的地方,如今也只剩下片片冰凉。

  贺承极少在他身边过夜,只偶尔真累了,才会留下来休息。每每那个时候许然就会睡得很晚,等他睡熟了,偷偷凑到身边,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这种时候少之又少,许然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做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