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_作者:泸沽虾(78)

2019-03-30 泸沽虾 虐恋

  那时候许然似乎很开心,瘸着一条腿忙里忙外看着装修,周末总会到闹市去看地板瓷砖。贺承才懒得去,从来都没人陪,许然自己却高兴得怎么也闲不下来。

  直到现在贺承都不明白,只不过是个房子,他干什么那么上心。

  不过有人喜欢折腾他便乐得放手,到后来整个房子的整理权都归了许然。他负责洗衣、做饭、找家政,贺承唯一做的只有付钱。

  现在许然走了,连同那点可怜的行李,连袋垃圾都没剩下。

  贺承挨个屋仔细地找过去,这还是他这么久头一次认真审视每一个房间,然后他发现——许然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但房子的装修设计是许然选的,虽然是贺承喜欢的风格,但依旧凸显着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据。许然人虽然不在了,但总有一种淡淡的气息环绕在整栋房子里,一不留神就沁得满鼻清香。

  过了一会儿贺承才意识到,那是香包的味道。他不喜欢家里有饭菜的油烟,所以许然总会很勤地更换香包,来掩盖掉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生活气息。

  从许然搬走后也有两个多月没换过香包了,味道变得很淡,敲打在心脏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贺承的底线。

  极怒之后是冷笑,贺承想,许然也算个人物,就算看不见人,也能弄得到处都有他的影子,躲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里,死赖着不走。

  下午家政准备离开的时候,贺承忽然问,“你能做饭吗?”

  家政一愣,点头说可以。

  贺承示意她进厨房,“去随便弄些。”

  以前许然很少临时外加服务项目,家政被弄得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就进了厨房。

  食材太少,本想着出门买点,但一看客厅里贺承的脸色,家政也不敢说太多,只能用仅有的熏牛肉和手擀面做了碗面条。没什么绿色青菜,满满一大碗端上来,倒是挺香。

  你看,就算是换一个人,也照样能够洗衣做饭。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贺承心情甚好地夹了一筷子,刚吃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家政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都快哭了。

  “行了,你走吧。”贺承说。

  家政仓皇而逃,留下一室浓烈的饭香。贺承闻得难受,起身去厨房开了窗子。

  奇怪,以前许然做饭的时候从来不会残留油烟,他也从未注意过那人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味道,贺承不是个挑嘴的人,但他却能很明显地分辨出来,那碗面不是自己喜欢吃的味道。

  他是个念旧的人,小时候吃家里保姆做的饭长大,后来保姆退休他便怎么都吃不习惯。许然去跟她学了几天,回来很快就烧得一手好菜。

  贺承很认真地考虑把老保姆重请出山,或者办个培训班,至少要调|教出下一个能做出那种味道的人才行。

  倒是怀念有人能随叫随到的日子,贺承心中烦闷,穿了外套出门。

  选了家清净的饭店填饱肚子,饭吃到一半白锦明来电话。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这两天不知怎么,白锦明忽然不再试图从他这里打听许然的消息了。

  反倒是没被询问的贺承不太适应,他皱着眉想了半天,开口,“你是不是……”

  “怎么了?”十分正常的语气。

  “……没事。挂了。”

  ——你是不是和许然私下还有联系?

  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就越是想要得到答案。想要问询的冲动鼓胀在胸口,让他连桌上那些精致的餐点都吃不下去。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从未有过的焦躁感,甚至比当年乔安离开时更甚。那时是撕心裂肺的悲伤,现在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贺承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着。

  他很不喜欢这种变化。但问题是,该怎么不再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感到焦躁?

  风调雨顺这么多年,贺承第一次为一个问题想不出答案。

  *

  “妈,您就别折腾了。”

  许然哭笑不得地看着母亲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泡沫箱,想阻止却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许母将泡沫箱交给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提前送上车,回头皱眉看着自家拄拐的儿子。

  “给你拿东西,怎么叫折腾?”

  年过半百的许母温柔贤惠,唯有在许然面前会摆出强势的架子。许然知道她嘴硬心软,笑着拉过她的手,“我的错,您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