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你说了不算,曹大帅为了竞选大总统筹划了两年了,现在自家人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叫你兄弟在大帅前面怎么做人!”
大太太拿手帕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任胡鱼太太怎么说都不搭腔。胡鱼太太骂了大半天,拿总是哭的大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离开。她出门,正好和芳芸打了个照片。芳芸胳膊下夹着一卷报纸,远远就喊:“舅太太好。”
胡鱼太太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大太太家大门半敞,大太太坐在一堆报纸中低声哭泣。芳芸等候雁九开门,正好看见。她晓得倩芸随后就要到的,进门就喊雁九把门关上。
黄妈送出来一壶热茶,笑道: “对门吵了总有大半个钟头呢。”
芳芸把报纸卷缓缓摊开,捧着一杯热茶捡了一张开始细读。黄妈好奇的凑过来看了几眼,说: “这个人生得蛮像我们俞家的大老爷哉。”
芳芸点头,说:“就是大伯,报上说四叔亲自接他回樱桃街的。”她困惑的又翻出一张报纸来看,良久,闭目,泪落如雨。
“九小姐这是怎么了?”黄妈到灶问倒洗脸水,低声和黄伯讲: “俞家几房都分家了,我们三老爷又是高升的,怎么九小姐为着大房的事这样子伤心,}”
黄伯瞪了她一眼,说: “少讲话,多做事。”黄妈捧着搪瓷脸盆出来,就听见对门十小姐的在拍门,她把脸盆端到茶几上,小声说: “十小姐在外头。”
芳芸睁开眼睛,端起脸盆回灶间,慢吞吞洗完了脸,听得拍门声一声比一声急,才说: “开门罢。”
两只眼睛肿的像红桃子一样的倩芸进来,看见芳芸的写字台上放着的那堆报纸,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的声音尖而且利: “你也看这些,是不是你气哭我母亲的?”
“我上楼时和你们舅太太打了个照面。”芳芸冷静的说:“你来寻我做什么?”
“我……我有急事想回樱桃街一趟,”倩芸的声音低了下去, “和你借汽车用一用。”
“不借。”芳芸冷笑着说: “你要去哪里是你的事,我借车给你,倘若你在哪出了事,你的母亲和舅舅不是要怪到我头上来?请出去罢。”
“你的心肠就这样坏?”倩芸的嘴唇哆嗦着,指着芳芸还想说话,吃雁九凶恶的瞪了她一眼,把溜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雁九拉开大门,倩芸就老老实实自动出门,她在自家门口愣了一会,拨腿就朝四楼跑。
过得一会外头一阵汽车响,芳芸走到窗边俯视,看见倩芸和丽芸在一起出门,大是头痛。她板着脸把报纸胡乱卷成一卷丢到垃圾桶。黄妈小心翼翼的缩回灶间,雁九干脆躲回自己的房间。芳芸生了一会闷气,还是给婉芳打电话。
婉芳为难的说: “你父亲说这个事情和我们三房没有关系。老太太那边向来不待见你父亲。倩芸和丽芸一起到樱桃街来,只怕又有得吵,咱们三房还是装不知道罢。”她停了一会,又说: “只怕等一会大姐寻不见倩芸要找到你那里,你到你表哥那里避一避罢。”
芳芸连忙答应,晚饭都等不及吃,赶紧带着雁九避到亚当家。亚当夫妻正好应酬回来,看见芳芸脸色不对,亚当耸耸肩避到书房去了。唐珍妮扳着芳芸的肩膀,笑问: “囡囡,你怎么了?”
芳芸扑到唐珍妮怀里,痛哭起来。唐珍妮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还有表哥表嫂哪,谁欺负你,叫你表哥到巡捕房喊巡捕把他关起来。”
“珠姐。”芳芸抽泣着说: “我没有什么,就是心里堵的慌,想要大哭一场。”
唐珍妮无奈的说: “那你哭罢,我陪着你。”
芳芸痛痛快快哭了十来分钟,拿着手帕擦眼泪,说: “珠姐,我好了,现在饿的很,想吃暴鳝面。”
唐珍妮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面,芳芸把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放下面碗,说: “饱了。 ”
唐珍妮好笑的丢给她手帕: “一碗面也吃的那样香,擦擦罢。你现在吃饱喝足了,可以和表嫂讲为什么要哭了罢。”
“不。”芳芸摇头,“没有什么好讲的。”
唐珍妮也不追问,自顾自洗脸,抹雪花膏。芳芸洗过脸,到底忍不住不和唐珍妮讲话,凑到她身边说: “珠姐,你去吃喜酒的事报上都登了,后来是怎么一个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