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三人站在客厅里看着沈慈,同他们一起看向沈慈的,还有家宅数名佣人。灯光下,女子不化妆,微笑的时候眼角有着浅浅的皱纹纹络,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青年女子。
变了,果真是变了,其实他们都变了......
微笑,很多时候它的功效,仅是用来掩饰故人相见所带来的陌生和疏离。沈慈的主动问好,至少让杜衡三人芥蒂暂消,握手言笑,浅谈不过数句,周强已在一旁笑着说:“还是先去饭店吧!到了饭店,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杜衡三人各自开车前来,又各自开车前去饭店,江少陵和沈慈共乘一辆汽车跟随在后。
司机是郑睿。
沈慈心里有情绪,语气还算温和:“晚上和杜衡他们一起吃饭,你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之后呢?”窗外霓虹灯照进车内,映照出江少陵五官轮廓异常英俊,他瞥视她一眼,面上笑意微露:“你会抗拒,会拒绝和他们一起外出用餐。这次我们回S市,他们推掉工作和应酬,盛情邀请你我用餐,是礼节,更是心意。为了一顿饭,他们主动登门造访,是你觉得他们诚意不够?还是说,你仅是单方面排斥和我朋友一起外出吃饭?”
沈慈竟是无话可说。
她并非排斥和他朋友外出吃饭,而是......很多年了,她在纽约几乎没有朋友,除了林宣,就是陶艾琳,早已遗忘了该如何应对故人,尤其还是他的大学舍友。
他们记忆中的伽蓝,曾经那么骄傲自信,但现在的伽蓝,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更何况是他们。
江少陵说的对,如果他事先告诉她,晚上会和杜衡他们一起吃饭,她十有八九会拒绝,但他话音里藏匿着火气,她也听出来了,想必还在为卧室浅谈,为她的“遗忘症”耿耿于怀。
沈慈试着缓和气氛:“刚回S市,我没心力应付你朋友。”
她果真不适合与人交谈。
“应付?”听了她的话,江少陵神情冰冷,不怒反笑:“如果是他的朋友呢?你是没心力应付,还是结交过盛?”
他?
林宣。
沈慈皱着眉,情绪难压,“你提他做什么?我们要谈的是今天这顿晚饭,关他什么事?”
江少陵处理危机事件向来果断,但这日他有些失控,不过他的这份失控被他完美的藏匿在微笑的表象之下,他靠着椅背,抑扬顿挫地反问沈慈:“提他,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沈慈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有些人平时不多话,但出口必伤人,江少陵绝对是其中翘楚。
她不愿和他争吵,转脸望着窗外,S市到了夜晚时分,处处流光溢彩,灯红酒绿。白天全球精英在金融之地机关算尽,夜晚衣香鬓影笑语放松,她在沿途飞逝的街景里感受到了来自于时间的可怕,只是几年不见而已,它却长成了巨人模样。
身旁男子理性回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似是不察一般。凝望窗外的她,一心专注的,是阔别多年陌生无比的金融大城。
他紧握她的手,放软了语气:“我道歉,如果你不高兴,我们现在就回去。”
27岁的沈慈,没办法欺骗自己“爱情是消除争执的良药”,她在八年心境沉浮里逐渐参透爱情,正因洞悉,所以沉淀,所以近乎冷漠。
她转脸看着江少陵,平静地道出心里话:“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我和你早已越走越远,我的生活圈,我的交友圈,我的饮食喜好,你都不喜欢。同样的,你的处事方式,我也不喜......”
她的那声“不喜欢”尚未说完,已被江少陵突如其来的动作生生斩断,他的手指蓦然从她手上撤离,那么快,仿佛她的手是一块高温烙铁,只见他寒着脸吩咐前座:“掉头回去。”
后座风云变迁,郑睿尽收眼底,早已是心神俱裂,他不敢违背江少陵的意思,打了转向灯,准备前方路口掉头,谁知后座沈慈声音乍起:“你让郑睿掉头,我现在就下车。”
郑睿咽了咽口水,看着后视镜,声音有些发紧:“江先生?”他到底是该掉头,还是不该掉头呢?
后车座,江少陵和沈慈眼神相杀,男子目光深沉,宛如暴风深海;女子双目寒星,竟是煞气逼人……
车内空气停止流动,郑睿觉得冷,冷得他真想一头撞死在方向盘上,奇葩这是要气死江先生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