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去客厅对照着几种药的说明书,悉悉索索忙了一阵又进来。
方真云靠着床头坐起身,头发蓬乱。
钟亭把水和药递给她,抚摸了下她的头发,看着她乖乖吃下,“再休息会儿,我去煮粥。”
“我想洗个澡。”
“那你去吧。”
浴室传来水声。
站在灶台边,钟亭有些失神地望着深色小砂钵下的蓝色火焰。厨房里渐渐弥漫开大米的香味,不一会儿,盖子被热气顶得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
浴室水声停止时,粥也好了。
餐桌边,就着两叠冰箱里的小菜,两个人各自喝粥。真云洗完澡穿了一身蓝色长袖睡衣,屋里开着空调,她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半湿半干地搭在肩上,水迹印湿了后背。
想叫她去把头发吹干,这个念头在钟亭脑中转了下,没有出口。
猫兴许是闻见了香味,游荡荡地走过来,朝她们叫,要吃的。
“猫粮带了吗?”钟亭问。
“带了。”方真云放下碗筷,去背包里找到猫粮,问她,“拿一个小碗给它用行不行?”
“好。”钟亭点头。
看着猫在墙角静静吃食,两个人都沉默了。
钟亭忽然淡淡开口:“我回来后,正在筹备开一家钢琴工作室。”
身旁人看向她,听她亲昵地谈起自己的事,眼中闪现出一丝期待。
“你来前没有和我说一声,我也没什么准备,这阵子可能会很忙,没什么时间陪你。你要是想去哪里,平时可以自己转转。”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这一个月你就住在这,但是时间一到就要回学校上课,同意吗?”
方真云眼中的光暗下去,定定看着她。
钟亭直接忽略了她情绪的变化,“还有,医生叫你以后要注意饮食,以后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了。”
方真云“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喝完粥,她默默起身,抱着猫回房。
钟亭坐在餐桌边,没有回头看她。
收拾完餐桌,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盯着屏幕看了近半个小时,才发现是个喋喋不休的广告台。她带着手机、香烟走去书房。
书房的窗边有一张很舒服的躺椅,钟父以前最喜欢躺在上面休憩。儿时,钟亭、钟沁会趁他闭眼休息时往他身上爬,父女三人嘻嘻闹闹。
钟亭在椅子上躺下,抽烟晒太阳。下午三四点的深秋阳光,月光一样清冷。她把烟抽得很慢,在很淡的烟雾里,有些不着调地想起儿时的涓滴记忆。
人生很像一列没有目的的火车,不停地在经过,你永远只知道自己经过了哪里,却不知道要去的是哪里。
她走到窗边。蒙着尘的玻璃外是几栋光秃秃的居民楼,楼的缝隙里是白色的天空,什么风景也没有。与之相应,她的心中一片空无。
手机静静躺在旁边的桌面上,没有一点生气。
静站了会儿,她拿起手机,拨出通话键。
“是我。”
“嗯。”
“刚睡醒?”她问。
那头没声音。
看着窗外,钟亭说,“上午太累,都忘记跟你道谢。”
隔了两秒,男人像是终于被吊起说话的兴致,“就这样?”
“什么?”
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话里意思,钟亭笑了下,“那你说呢。”
你说要怎么谢。
何志斌刚洗完澡,整个人懒在床上。在床头柜摸了根香烟,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抬手挠了下眉角。
钟亭听见打火机的打响声,然后是他唇上衔着烟、有些含糊的声音,“过来帮我把衣服洗了。”
外套是抱方真云的时候被弄脏的,肩膀处一片秽物。何志斌爱干净,家里请了固定的家政,每个周三周六来帮他打扫两次,衣物的清洁包含在内。
现在,这件外套不用等到周三了。
钟亭到时,他已经开好门等她,身上随意套着半袖衫和运动长裤,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休闲。
“还怕你找不到。”迎她进门,他接过她的包,放在玄关。
钟亭没有接他的话头,心里也意外自己居然记着他家。脱下外套放沙发上,她淡淡环顾这个家。
是第二次来,现在才看清这个家的模样。面积不小,欧式装修,很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