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面对她,平静说:“先说说你的计划和目的吧。”
她意外:“你决定帮助我?”
“嗯。”
她却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好吧,这可是你自愿的。”
“说重点,其它的话不必再多说了。”
“我的计划和目的很简单,我给了两条路让沈嘉恒走,第一是把他的手上股权转卖给我,华丰集团从此姓杜;如果第一条路他不想走,我只好让他走第二条路,动用杜氏所有资源,以及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一切关系网,逼迫华丰破产;总之,沈嘉恒当年从我杜家拿走多少,我就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华丰我是要定了。”
耿绍昀淡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嘉恒给你的回答应该是两条路他都不会走。”
杜惜若点头 :“可是走与不走,并由不得他自己决定,对吗?”
“对你而言,他选不同的路,成效就不一样;对沈嘉恒而言,无论走哪一条路,下场都一样;换作我是他,也宁可斗个鱼死网破。”
“不,下场不一样,”杜惜若说:“如果他把股权转卖给我,还有一条活路可走;如果等到我逼他清盘的那一天,他大概只能选择是跳楼自杀还是割脉自杀了;以华丰目前面临的一系列困境以及名下股票的市值,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一天完全有可能来临。”
“既使他走了第一条路,最终也只能选择用什么方式自杀。”他犀利的眼眸直视她:“傅传玉怎么死的,沈嘉恒肯定不会忘记。”
杜惜若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坦荡:“傅传玉和他不同,一个是主犯,一个是从犯,没有傅传玉这个跟随了我父亲近三十年的内鬼,十个沈嘉恒也动不了我父亲。我不需要沈嘉恒的性命,他的骄傲与野心并不亚于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才获得的一切全部被夺走,拿一笔养老钱,安安份份跟顾湘湘过着平庸的生活,于他那样的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痛苦,让他痛苦无奈的活比起让他痛快的死,岂不是更来得解气!”
“或许,”耿绍昀说:“他更愿意放手一搏,哪怕最终只能选择痛快的死。”
“那是你的作风,不是沈嘉恒的作风,他是一个忍耐力极好的人,如果他轻易就会放弃生命,那么早在小时候受家人排挤时放弃了生命。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何况他手上还有一笔钱,他可以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耿绍昀笑:“你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杜惜若也笑:“这一辈子,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他就不要奢望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是,他未必这么想,再说,说不定我哪天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呢。”
他嘴角微微下沉,过了好一会儿,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出面和沈嘉恒谈一谈,我不太想走第二条路,投入太大,也太麻烦。他不相信我会给他一条活路,但他相信你,因为你这种人,既便对于仇敌,也能做到言出必行。最好能说服他出让股权;如果他执意不肯,那么我会先采取折中的办法,就是你早上所提议的方法,迫使他抵押股权;再不行,只有击垮华丰,逼迫清盘。这一切,我没有能力做好,你却有这个能力,我负责出钱出人,还有一切必须的关系网。”
他认真审视她,锋锐的眼眸似乎要把她看个通透,“我并不反对你报仇,毕竟造成今天的一切,我也有很大责任,既使你真迫逼到沈嘉恒跳楼,我也没有发言权力。但是,商场上最重的是信誉,你许下了承诺,就必须做到。我可以答应你去说服沈嘉恒转让股权,如果他不答应,甚至也可以和你联手击垮华丰;但是一旦他答应转让股权,你就不能出尔反尔,再把他逼上绝路。”
杜惜若笑起来:“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肯定就有办法阻止我出尔反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他的神情很是严肃,“我既然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你出尔反尔,我一定会作出干涉,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别怨恨我。”
“不会有那一天,”她微笑向他伸手,“合作愉快!”
他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修长优美,柔若无骨,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杜惜若抽回手,“我不便再打扰你,告辞了。”礼貌十足,无形的疏离再次横隔彼此之间,昨夜的亲密仿佛又只是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