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认识的林长宁一向都是倔qiáng,清冷又骄傲的,自己一旦认定了所谓的事实,连解释都不屑于听的人。即使在他们最要好的时候,也不曾这么闻言软语过。今天过来,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林长宁不是对谁都那么冷淡的,原来会有像陈安修这样例外的人存在。
陆碧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子里的这三个人,陈安修她认识,一个除了相貌,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人,可他却是章时年最珍惜的qíng人,后面进来的人,她不认识,不过这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就是她的三叔,在陆家,是个连他大伯和爸爸都要让着三分的人,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过三叔被人如此无视,而他还毫无表示的qíng形。
长宁,长宁?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是哪里呢?
“好了,我知道了,小舅,我以后会注意的,进来喝茶,我刚泡的大麦茶,待会就凉了。”刚吃完饭,喝点大麦茶,暖和又不伤胃。
陈安修拉着林长宁过来坐下,给他倒杯茶,又帮陆江远续了半杯,“现在时间还早,山上雾气很重,陆先生不着急的话,就在这里多喝杯茶吧。”
陆江远点头笑笑,又问林长宁,“你这次是回国是工作还是探亲的?”
“有些工作上的事qíng。”为了怕陈安修疑心,林长宁也没表现太过火,对陆江远的态度也算客气有礼,但也仅此而已,想叙旧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哦,要待多久?”
林长宁淡淡的回应说,“目前还不确定。”
“那你这些年……”
陆江远的话还没说完,林长宁就回答说,“我一切都挺好的,谢谢陆先生关心。”他的话里明显有不yù多说的烦躁qíng绪,这点连陈安修都听出来了。
“看来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错。”难得陆江远的qíng绪没有受到影响,或者是受到影响了,只是没表现出来,反正陈安修看他端茶杯的时候,不算太满的茶水洒出来好几滴。
话到这里,好像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他们之间的过往,陈安修不清楚,他作为一个小辈,也不好gān涉太多,陆碧婷的话也不多,他为了不至于场面太难堪,他不得不做那个热场子的,主动找点大众的话题,“小舅,你们那会在大学里都做什么?我以前总听我妈说,你去北京大上学,她去火车站送你,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羡慕的眼睛直冒光。”
林长宁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你妈妈总是专挑好听的说,不过那会的大学生确实不像现在这么多,在学校里无非就似乎出cao,天天上课,图书馆,实验室,也就那几个地方。那时候大家学习都很拼命,生怕少学点就被别人落下了,晚上宿舍里还有自己点油灯加班加点的。”
“听起来很辛苦啊。”
“当时大家都不觉得,现在想想,也就那么过来了。”他从来没有后悔去上大学,如果要说后悔,他就是后悔招惹到了陆江远。最后弄得大家那么láng狈不堪,到头来还和自己的儿子分开这么多年。
“你小舅那时候的学习成绩很出色,每次都是系里的第一名,当时在我们学院里挺出名的。”一个乡下来的小子,骄傲成那样,那个时候真是挺招眼的,不过有实力摆在那里,总算不是很讨人厌。
“陆先生,你和我小舅一个系的?”
“同班同学,还是宿舍的上下铺呢,你小舅当时就睡我下面。”
说到这里,林长宁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淡淡的,没有怀念当然也没有悲伤,他没有三十年的时间去留恋那段并不算愉快的过往。如果没有壮壮,他几乎都忘记了。
曾经那样亲近的关系,如今这么冷淡的重逢场面,陈安修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多大仇,以至于三十年了都没化解?
“小舅,那你们那时候可以谈恋爱吗?”
林长宁眼皮垂了垂,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有点好奇。”好奇你们是不是有夺妻之恨。
林长宁以为他现在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所以格外喜欢打听这方面的事qíng,也没多想,“那时候也有,不过不像现在这么大胆,很多人都是毕业结婚了,才知道他们学校里就很好了。”两个男人的话更不可想象了,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才敢由着陆江远进行到那一步。如果事qíng被揭露,不仅是他,连他的家人都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哪里像陆江远一样潇洒,兴头过了,挥挥手就能走人,那样的家境,注定了陆江远可以比其他人更肆意自在,也更……无qíng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