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陈孝礼,今年四十多岁,按村子的辈分来,陈安修管他叫叔,陈孝礼带着人,勘定一处,就在地里埋上石灰粉做标记,最后来到东部边界的时候,陈安修笑眯眯地指了指山下那处长满野糙,荆条和矮树的峡谷讨价还价,“大叔,这里也没人要了,最多就砍点柴禾了,就搭给我们家吧。”
陈孝礼摸摸口袋里的烟,考虑在山上,又放了回去,他摇头笑说,“你个小子,这么长一条峡谷,你说搭就搭了,你不如去抢算了。”
章时年安静地立在一旁,看小家伙不遗余力的施展他的赖皮攻势,“大叔,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我们家也是第一个啊,你应该多加鼓励,这样才能带动后面的人啊,村子其他人如果看到我们家有奖励,明白越早签订合同越好,肯定都抢着来签。到时候大叔你的工作不就好开展了吗?”
陈孝礼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就退让一步说,“这样吧,你家多出四千,我就做主把这峡谷划给你家了。”
抱着自家的权益一定要争取的观念,陈安修勇敢的伸出两个指头说,“大叔,两千吧,这地方也没听说谁家有想要的,关键是真的没什么用。”真的没什么用你还争。
陈孝礼被他磨地没办法了,咬咬牙说,“一口价,三千。好歹这么大一块地方呢,价格太低了,我也不好和上面jiāo待。”
他话音一落,陈安修立刻就很大气的表示,“行,就这么说定了,大叔,你们埋了石灰沿,我这就去jiāo钱签合同。”
见他这么痛快,陈孝礼突然有种走入圈套的感觉。
等其他人都去忙的时候,章时年走近一步,悄声问他说,“你打什么主意呢?”
陈安修眼神闪烁,推开半步,双手环胸笑睨他,“章先生,你不要以为很了解我。”虽然这个地方确实是陈爸爸指定要用来养jī的,小虫虫什么最多了,母jī吃小虫子和糙籽,下的jī蛋蛋huáng都泛红。爸爸说一万块钱以内一切好商量,现在三千拿下来,真是赚翻了。
陈安修一切搞定,凯旋而归,隔着一百米远就和陈爸爸比个一切0k的手势,可他没等高兴多久,就听村委的大喇叭里大声宣布了他带头承包山地的光荣事迹。
父子两个还没从欣喜中缓过神来,马上就遭遇了这个巨大的冲击,陈爸爸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壮壮,要不……你还是躲躲吧。”在这件事上,他没胆量和陈妈妈正面jiāo锋。
陈安修开始把话说的很大,什么陈妈妈生气,他哄哄两天就好了,但陈妈妈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他也不想迎难而上,勇于牺牲,于是他很没骨气做出决定,还是逃吧。可是能逃多久呢?
“趁着你妈妈回家洗衣服这会功夫,你快走吧,去找你姥姥说说qíng吧,你妈妈最听你姥姥的话了,正好你也很久没去看看那两位老人家了。”
“那爸爸,我走了,你在家里多保重。”陈安修和陈爸爸依依惜别。
“快走,快走,最近没事,就不要回来了,等你妈妈气消了,我再通知你。”
于是陈安修领着吨吨,带着章时年,午饭都没吃,拖家带口义无反顾地夹着尾巴逃窜了。
陈安修的姥姥家是陈家村的东边,沿着山路一路下坡到海边,在大山两侧延伸到海里的凹陷处,散落着三四个小海岛,像被大山展开双臂怀在其中一样,这几个小岛统称为林家岛,陈安修的姥姥家就住在最大的那个海岛上。上岛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在海岸和岛子中间架设的四米多宽的石头栈道,这条栈道修了很多年了,结实倒是很结实,白天也还好,就是晚上一涨cháo就被淹到水底下了,想回家的人只能淌水回去了。
现在大中午的路况还不错,就是风làng大点,风卷着làng花不时拍打在栈道上,栈道两边有坚实的护栏基本不用担心被冲下去。临行前,陈安修不忘给他姥姥在镇上扫dàng了一大包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
安修姥姥和姥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和儿子儿媳住在一个家里,不过陈安修的二舅林长顺就住在对门,相互也有个照应。
“门口有棵大杨树的那家就是了。”陈安修从后面趴到驾驶座靠背上和章时年说。
章时年远远看了一眼,示意知道了。
“章先生,你的驾驶技术真不错。”一路上过来,又是山路又是水路的,章时年都开得稳稳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