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见后厨一声“酸辣粉好了”,就跑过去去拿碗准备送到乔明月的桌子。
乔明月在老板转身的一瞬间眼眶红了,他用手挡住了眼睛,生怕自己哭出来,怕老板笑话,怕沈长卿担心。
他缓了几秒钟,勾起了嘴角强迫自己笑起来,眼中是对面坐着的沈长卿,他用怜悯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他心里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没事。”乔明月给了沈长卿一个笑。
季凌他再也不会知道,我第一次主动回淮城是为了他吧。
他会高兴吗?
吃着热腾腾的粉,辣度涌进了他的咽喉他的鼻腔,眼中的泪水被刺激到,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沈长卿连忙抽了两张纸巾替乔明月擦了擦,抹掉乔明月不堪的脸上的污痕。
老板有些惊讶:“太辣了吗?”
沈长卿替他回答:“是,对北方人来说,太辣了。”
这顿饭是沉默寡言地吃完的,沈长卿付了钱道了谢,带着乔明月远离了这家店。
“沈哥,我是不是很无情?”乔明月在出租车上问沈长卿,他刚才哭过的模样已经看不出来了。
沈长卿朝他笑了笑,捋了捋乔明月的发丝,“没有。”
车开到了一个小区,乔明月解释道:“这是我妈当时和我爸分居时买的套房,很多年没来应该落满了灰尘。”
沈长卿跟着乔明月进了房间,生锈的门锁斑驳留着岁月的痕迹。门开起,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如果是很久没打理的话,屋子里不可能住人的,很显然是有人打扫过。
乔明月把行李放到了一边,坐到了沙发上,整个人很累,他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他扫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屋子,每一处都有季凌和他的身影,他们的嬉笑声,终于眼睛停留在沙发前面茶几上的一把钥匙以及钥匙下面的白色信纸。
他好奇地拿起钥匙,确认过这是这个屋子的钥匙,一模一样的。他疑惑不解为什么钥匙会在茶几上时,看到了钥匙下面的信封上面写着“乔明月收”的字样,放下了钥匙在一旁,拿起那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信纸,里面的字体是乔明月熟悉的,是季凌的字迹,上面没有写多少字 。
亲爱的乔乔:
好久没有给你写过信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看到。这是在你骗我和我一起回淮城两个月后的十二月写的。
放在信封上面是你家的钥匙,是很久之前赵阿姨送给我的。那时候阿姨很忙,你一个人在家让我多陪陪你。可是我怕直接打开门会吓到你,每次都是在阿姨没出门之前来。
你不在淮城的这几年,我替你打扫好了这个房子,你随时可以搬进来,东西都是原位没碰过。
也许这辈子你也不会回淮城,不会回到这个让你充满痛苦的地方。可我依旧相信,你会回来的,哪怕是为了卖掉这套房子,不是为了我。
我要离开这里,去美国了,第一次出远门没有你的陪伴。
我多么希望你再能叫我一声“阿凌”。
可惜我可能在也听不见了。
阿凌亲笔
于十二月二十四日
乔明月看完信,开始害怕,后悔来到这里。
淮城充满了季凌的影子。
沈长卿看着信封也猜到了是季凌写的东西,他不敢说话,只是让乔明月静静在靠在自己的肩上。
乔明月没有哭,只是心脏钻心的疼,他紧握着已经被他皱捏褶皱的信纸,面露痛苦神色。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缓缓开口:“现在几点了?”
沈长卿听见肩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八点了。”
乔明月直起了身,“走吧,葬礼九点开始。”
乔明月站了起来,尝试迈出第一步,却忘记了如何走路,摔了一跤。
他当时住院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下床第一步走动也不像这样,这回他只是一夜没睡而已,为什么如此劳累?如此疲倦?连路都不会走了?
沈长卿想扶起跪坐在地上的乔明月,却被拒绝了,乔明月咬牙说:“我自己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与沈长卿一同前往季凌的葬礼。
葬礼被安排在淮城郊区的一个花园里,那是季凌十八岁生日季老头子送的。季凌是天之骄子,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却命不久矣。
葬礼门口放着季凌笑着的黑白照,本来就黝黑的脸庞在黑白照之中显得更黑了,少年的秀气还是遮掩住偏黑皮肤,整个人都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