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磊的脸色又青又白,答不出来了。林子里变得静静的,只有月光稀疏地洒在两人脚下。
张玉磊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难过,他蹲了下来,慢慢地说:“林莫臣,她跟我说起过你——她把你当朋友。”
林莫臣静了一会儿,答:“我知道。”
张玉磊霍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做,她不会原谅你!”
然而迷雾般的夜空下,他只看到林莫臣沉黑如水的眼睛。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拥有一副铁石心肠,跟他的眼神同样难以动摇。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她会记住我。”
木寒夏在次日深夜抵达江城。五月的夜风,还有些冷,她却毫不在意。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团火,跳跃,忐忑。只等这团火真正燃烧殆尽后,她可能才会得到平静。
她也没有困意,本该回家睡觉的,却不想去。索xing搭了夜班公jiāo车,直接去了超市仓库。还有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荔枝也该送到了。
超市有人值班,让她呆在了传达室里。她的手机在路上就没电了,这会儿才充上电。她抱着双膝,坐在冷硬陈旧的木椅里,身上随便搭了件外套。她抬头看着窗外还昏沉着的天色,一盏路灯,清冷的竖立其中。这景色莫名叫她心中有些不安。
后来,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坐在不远处,在对她微笑。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只觉得熟悉而温暖。然后她低下头,也笑了。
这是个微甜的美梦。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木寒夏揉着眼睛,望着窗外宁静的阳光,猛地反应过来,后背已经冒出了层层冷汗。
第19章
木寒夏去辞职这天,是个yīn天。灰色的云,像卷积的làng,压在天空中。当她走过同事们的办公区时,发觉气氛也同样晦暗微妙。有人在看她,有人在jiāo换眼神。
她跟没看到似的,脸色平静。路上遇到人时,还露出如往日般,客气谦卑的笑。
直至走到孟刚办公室门口。辞职手续上,就差他最后一道签字了。
孟刚坐在沙发里,正在抽烟看文件,看到她进来,他神色不变地放下手头工作。
木寒夏说:“孟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请你签字。”
孟刚接过,那眼神是沉静的,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马上还给她,而是说:“坐,我们再说会儿话。”
木寒夏面对他的心qíng,始终是复杂的。她其实并不想跟他多说话,但是又有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坐了下来。她把双手jiāo握放在大腿上,平静地看着他。
孟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后悔吗?”
“遗憾,但是不后悔。”
孟刚微微一笑说:“木寒夏,你要明白,人生的许多目标,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做得到。你会需要别人的帮助,需要口是心非,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低下头,去换取一些东西。你很聪明,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营业员里,最聪明的一个。但终究是营业员。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乐雅,离开这个我这几年来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窝,走出去,你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还要委曲求全更多,才可能获得跟别人同样的成功。”
木寒夏不说话。
孟刚抽了口烟,那烟气慢慢飘到她的脸上,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是轻视还是不舍。
“你要更自私,也更舍得放弃自己。你够jīng明,却不够势利。如果不改,你以后还会被人利用,会栽更大的跟头。”
“孟总。”木寒夏缓缓地说,“如果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的条件,是活得面目全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那我宁愿继续穷,但是活得像自己。可是我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不会都是这样。一定还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一定还会有,凭才华和努力就能过得很好的地方。到那一天,你会羡慕我的人生吗?”
孟刚失笑,失笑于她言语间的稚气和一往无前。
“不。”他说,“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木寒夏也笑了笑,从桌上拿起辞职文件,起身走向门外。
“如果……”他忽然在她身后问,“今后有人,对你提出跟我同样的要求,代价更大,大到足以成就你,也足以毁了你,你真的还会拒绝吗?”
木寒夏静默了一会儿,答:“我永远也不会接受。”
——
木寒</div></div><div class="mqq-p">夏在次日上午,与何静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