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院长?”我愕然地拿着纸条,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想要向那少年问问清楚,这小鬼竟然早已经跑的没了影子。
拆开纸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一口咬定没有!只是截图!”
黑色的惊叹号很大,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可我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三伯这纸条到底什么意思呢?难道和曲凌找我的事情有关?
心里不禁忐忑起来,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尽管走的很慢,院长室还是出现在我面前。
纸条还捏在左手心里,已被汗湿透。举起右手轻轻敲门。咚咚——
替我开门的是系里的教研室周主任。
“主任?”我惊讶地举着右手问。
周主任面沉似水,深看了我一眼,说:“进来吧。”
感觉到从房间里透出来的冷气,我在进门时打了个冷战。
院长会客室里,坐了一圈领导,曲院长,苏院长,王院长,刘主任,郑主任……
这些领导环坐成一圈,而我站在这个圈子的中心,犹如众矢之的。
“领导好。”我强自镇定,脸上倒也没变颜色。偷偷看了一眼三伯,他低着头,根本没看我。
“苏老师,你坐吧!”坐在中间的曲凌指了指我身边的一把小椅子,他的声音还是温和,听不出什么异动。
“谢谢!”我在小椅上坐下,腰杆挺的笔直。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绝不是那种光是听见雷声就被吓破了胆的胆小鬼。
“苏老师,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可以吗?”周主任突然开口。
“可以。”我点了点头。
“上个星期一的色彩课上,你都给学生讲了什么内容?”周主任的声音严肃而凝重,像在审问杀人犯。
“上个星期,”我皱眉回忆,“应该是构图与色彩的关系。”
“是吗?”主任反问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没再开口。
“可是有人举报,说你在色彩课上放动画片给学生看,并且……还是国家禁放的《死亡笔记》!”周主任陡然提高了声调。
我的心呯地一跳,似被铁锤狠砸。那张纸条的内容又浮现在我脑海里。
“一口咬定没有!只是截图!”
我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眼前是众领导雪亮如刀锋般的眼神。
除了我三伯和曲凌之外,所有的眼神都闪着一些嗜血的光,似乎在为立刻就能把我碎尸万段而兴奋着。
突然明白,自己是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权利,争斗,倾轧,从不曾停歇。
我小小一个苏圆圆他们并不会放在眼里,他们的目标是我三伯。
脑子在片刻空白之后又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三伯给我那张纸条,想来是他知道事情后又来不及亲自通知我,只能想法子让我按他的话去做。为了保全我,他一定会做一些可能让别人抓住把柄的事。
不行,我不能让三伯为了我而陷入别人的陷阱。我算什么,大不了下岗回家卖彩票,只要有吃有喝能画画,我苏圆圆活的同样滋润。可三伯不同,他一辈子正直,能做到副院长的位子全是用一分分血汗自己努力得来的。爷爷曾说过,三伯心性如莲,太高洁,倘若他肯折一折腰,又怎么可能只是今天这个位子!
敬爱的三伯,为了我的工作,你不得不和那些老甲鱼,老泥鳅进行利益交换,圆圆不要你为了我再去做那些违背心意的事!
“我——”张开嘴,刚想一口把所有事情的罪状都认下来,突然曲凌打断了我。
“苏老师可能记不太清了,我们不妨再问问当天听课的学生。”曲凌对周主任挥了挥手,“那几个学生呢?请他们进来吧。”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给我送纸条的少年。怪不得脸熟,原来是我自己的学生。
这孩子显然是已经被授意过的,不管别的领导怎么问,他都对答如流,一口咬定我只是放了几张图片用来教学,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图片是出自哪里,对故事情节更是一点不清楚。
后面进来的几个学生,也和第一个少年一样的回答。显然,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什么叫众口铄金,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可是,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