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年代_作者:姑苏赋(88)

2019-06-11 姑苏赋

  徐牧哭笑不得地说:“妈,那地方是热带雨林气候。”
  徐妈妈顿了顿:“哦,南太平洋。瞧我这个记性。”她把羽绒服和棉衣又一件件拿出来,忽地叹了一声,“南太平洋离这里得多远啊……”目光移到站在门口的徐博才身上,徐妈妈抿了抿唇,喊,“喂,你怎么都不过来跟儿子说说话?你儿子就要走了你还端着呢!”
  徐博才身子动了一下,慢吞吞走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胃药,塞到徐牧手上:“你把这个拿上吧。当然用不上最好。在外面别乱吃东西,会吃坏肚子。”
  徐牧接过胃药,把药瓶子在手中转了两圈,捏紧。想起那天父亲在药店门口排了两个小时队,只是为买这瓶药,双眼不由发酸。徐牧弯着嘴角,微笑着说:“谢谢爸。”
  他盯着手里的胃药,出神。良久后:“我听他们说,我做了个电波手术,忘记了些东西。”
  母亲轻拍他的手背,和蔼地说:“都是该忘记的。”
  沉默几秒,徐牧淡笑:“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外头下雨了,一下雨,天上的树叶就会飘下来。雨水混着落叶打在地上,淅淅沥沥响。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后,徐牧感觉这个世界,多了一份他不懂的沧桑。
  从公寓楼到会议大楼需要一段距离,雨越下越大,枯黄落叶乱飘,打在人的脸上疼得很。徐牧在想着要不要折回去带伞,正这时,公寓里走出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生。
  他撑开伞,扭头看了眼徐牧,问:“你是要去开会吗?”
  徐牧点头:“嗯。”
  “你没带伞?”
  男生把伞朝他那边挪了挪说:“那我们一起吧。”
  徐牧不客气地走进去,说:“好啊,谢谢。”
  “我叫路承,我是新来的。”男生朝他笑了笑,“你呢?”
  这个笑,叫徐牧陡地一懵。
  他忽然觉得,路承有点像他印象中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人。那个人也曾在一个盛夏,对他这般温柔地笑。可惜这个人,他想不起来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不该想起来的人。
  “我叫徐牧。”徐牧说,“徐是……清风徐来的徐。”
  出发去南太平洋岛那天,徐牧不让父母来送。他怕父母会哭,也怕看见父母哭的模样。
  他们要坐一辆大巴去跨海码头,然后转坐轮船去南太平洋。
  出发前,大家脸色都是严肃的。或者有那么些不舍,也全部藏在心里,没人敢把自己柔软的一面,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
  “草,凭什么老子也要去那个鬼地方。”辛流光把自己的行李扛进行李舱,碎碎骂着。
  “凭你曾经国际植物竞赛金奖,辛大学霸。”齐洺桓站在他旁边,悠哉地说着。
  辛流光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扛过他的行李,不客气地扔进行李舱。
  “小心点,我行李箱很贵的。”
  “管你贵不贵,你难道还要老子赔?”
  齐洺桓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路承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将自己行李搬进去后,看见徐牧站在后面,主动过来:“我帮你拿进去。”
  还不等徐牧说“不用”,他就将徐牧的行李放好了。
  徐牧唯有客气地说:“谢谢。”
  齐洺桓看了一眼手机,正经起来:“那边在催了,都好了就上车吧。”他率先走上巴士,拜托司机道,“司机,麻烦你待会开快点。”
  司机说:“好。”
  所有人都准备得差不多,逐一上巴士。
  徐牧前脚才抬上去,突然,他听见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像没头苍蝇乱撞,径直撞向大铁门。大铁门被撞得歪歪扭扭,这名贵的小车自然也没好下场。
  齐洺桓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大门口的保安下来,在瞬息间变得破烂的豪车面前大骂。
  豪车车门这时打开,一个人从上面跌下来。
  大门口的保安瞬间呆住,连齐洺桓也发了愣。
  谁能想得到,蒋以觉多个月后出现在外界人的视野中。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形象。
  他还穿着一身宽松的病服,脸颊瘦削,看起来像是在生着一场无药可医的大病。
  他边咳着嗽,弓着身子,跌跌撞撞要往大巴方向跑去。他紧咬牙关,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大巴车门口的徐牧。
  蒋信给蒋以觉注射了镇定类的药物,蒋以觉是强撑着药物反应,从蒋家赶过来的。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成功从蒋家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