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走廊小跑过去,听见张医生说话:“……患者的肌瘤很小,就两厘米左右,一般而言是可以直接在胃镜下切除的,但此前有出血症状,我们保守一点,还是在腹腔镜内做。关于手术方案温先生还有疑问吗?”
温渔一偏头:“啊,之前谁给我说做微创的?”
崔时璨闻言忍俊不禁,先拍了把他的后脑勺:“还微创,你懂个屁的微创!”
温渔懵逼地回身,见了人后眼睛一亮:“时璨,你来了!”
敷衍地揉揉温渔的头,护士上前替温渔做准备,那人心态好得很,就当自己去睡觉,却还不忘逗崔时璨:“要是出什么手术事故——”
崔时璨掐住他的嘴,冷酷地转向医生:“麻烦您快一点把这人推进去麻醉了,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温渔想反驳,苦于开不了口,只得怒目而视。
张医生乐呵呵地看他们闹:“小手术也需要重视的,你们这么轻松,反而让我压力大了。温先生,你弟弟对你是真的好,同意书你自己签也可以啊。”
“什么弟弟?”温渔还不知道张医生的误解,愣了一秒,而后促狭地笑笑,“谁和谁兄弟了,他是我男朋友。”
大约医护人员心都特别宽,张医生眉毛一挑,淡定地说了句是吗,招呼人把温渔推进手术室。这一切都结束,他只需要安心等结果。
就在这时,手机里某个微信群振动消息,崔时璨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拿出来看。刚看清上面的字迹,好险没当场吐血。
陈千:“我听易景行说温渔胃癌了,现在回国能见上最后一面吗?”
崔时璨:“见你爹吧。”
陈千:???
作者有话说:
撒花!恭喜!不容易!
第五十三章
诚如张医生所言,手术难度不大,再加上患者积极配合,自然十分成功。
那感觉很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光怪陆离,走马观花似的在自己面前晃。也不是全然没知觉,温渔隐隐感到痛,接着又沉入了无意识的海洋中。
等麻醉的效果渐渐过去,他从昏迷转为沉睡,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满是鲜花的画面中愕然惊醒。腹腔被开了个口子,这会儿效果过去,撕裂感明显,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掏开,五脏六腑都不自在了。
“哎……”温渔长长吐出一口气,灯光让他条件反射地一闭眼。
“睡够了?”身边带着笑意的低音是他熟悉的频率,“做完麻醉就开始睡,护士都说很少见你这样的,你是猪吗。”
温渔脑子还有点蒙,下意识地杠了一句:“我是猪那你也差不多。”
崔时璨没回话,起身走开,温渔以为他又小心眼了,尽可能地大声——其实也就中气足一点,分贝并未多高——扯动了伤口:“你干吗去……啊痛!”
“躺好别动。”崔时璨远远地说,过了会儿又走回来重新坐下。
他手里拿着个玻璃杯,温渔以为要给自己喝水,配合地张了张嘴,哪知时璨只用棉签给他沾湿了嘴唇。见温渔一脸悲愤,时璨耐心解释:“做了开腹手术短期内不通气,等差不多了才能喝水。我看你嘴唇都裂了,先这样吧。”
温渔舔了下嘴巴,感觉没滋味,气得直哼哼。他光是斜躺着,自己不敢乱换姿势,只能模糊不清地说刀口好痛,医生是不是把我肚子全划开了。
“想的倒挺美。”时璨笑了下,见他这样多半也是没大碍了,淤积在心口的浊气缓缓释放,自然地牵过温渔的手。
之前被病历压着,仿佛头顶一片经久不散的阴云,直到它散去,天空放晴,说过的在一起和喜欢才全部有了实感。
温渔耳朵发热,若有似无的疼痛仍然折磨得他注意力无法集中。他想左右辗转,看一眼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花篮果篮摆满了电视墙下的小桌子,温渔一见其中还有车厘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手里被塞了个有点儿硬的小玩意儿。
呆愣愣地看了眼,温渔都快顶到舌尖的“这什么”直接被掐住,他又抬头望向时璨,对方事不关己地低头划手机屏幕,正在看新闻。
“喂。”温渔说,差点咬了自己舌尖,“送我的?”
“不值钱的东西,你拿着吧。”时璨说,手指划得厉害,眼珠一动不动,明显是装相。
温渔想笑,但碍于刀口没好全,只能僵硬地牵动唇角。
那是条挂坠,安静地从掌心滑出一点轮廓,木头做成了小鱼的形状,眼睛和鱼尾颇有点卡通味道,鳞片都刻得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