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爆珠_作者:林子律(21)


  正要托人传到时璨的位置,温渔忽然想留下它。崔时璨抄他作业成习惯,偶尔还夹点批注的纸条,但之前温渔都随手放着,过段日子就找不。这回他问的同学八卦,并不具备象征意义,温渔却想留着了。
  他打开笔袋,把那张纸条塞进去,重新写了张传给时璨,暗中观察他拿到的表情。
  不出所料,时璨皱起了眉,撇着嘴,低头苦大仇深地写起试卷。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地理老师前脚刚出门,后脚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崔时璨一个箭步冲到温渔座位旁:“怎么样,你上节课去办公室了吧!”
  “帮老师收作业。”温渔说,“她在外面等,家长没来,但我估计老余没啥说法了。”
  时璨一听就知道另有隐情:“为什么?老余好不容易逮到纪月把柄,这还不赶紧喷火龙似的先骂一顿再说,怎么会就没说法了?”
  温渔好整以暇,单手托腮说:“清嘉求情了呗。”
  崔时璨:“啊??”
  睁圆了两只眼睛、嘴巴也半张着的样子太卡通,温渔见他呆愣的样子,笑出声来,简单地把在教师办公室看到的说给时璨听。他掠过了许清嘉在老余面前演讲的一段,首先是背不下来,其次这些都只是过程而非结果。
  时璨听完,震惊的五官逐渐归位:“那……许清嘉还蛮有种的。”
  这评价让温渔诧异,他问:“怎么呢?”
  崔时璨似乎在想象办公室里的火星四溅,心有余悸地说:“我可做不出他这样的举动,老师父母都在旁边,居然能侃侃而谈。”
  他用对了一个成语,温渔点头暗想这段时间抓紧他学习也算小有成就。他还要和时璨说些什么,那边教室后门突然引起一阵小骚动,吸引大半个班级的注意力,两个人默契地放下手头的话题,齐齐扭过头去。
  许清嘉从办公室回来,手里还抱着一沓寒假要写的练习册。他被一群人围着进退不得,同学们七嘴八舌询问和老余斗智斗勇的后续,饶是清嘉平时拒人千里之外惯了,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听说!你爸在办公室骂你呢,真的假的啊?”
  “对啊叔叔呢,这就回去了?”
  “纪月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哇,清嘉,真有你的,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许清嘉招架不住,挤开一群人回到讲台边,把手头的练习册挨着小组发下去,对其他人的追问不听也不回应。他拒不配合的态度让关系一般的同学感到乏味,连续几次得不到回答,枯燥地走开了,清嘉终于得了一刻安静。
  他把练习册发到温渔那组,第一排的同学不在,温渔索性起身走到前方接过,挨着座位分发下去。
  “谢谢。”清嘉说。
  “纪月去哪儿了?”温渔发完自己那组,帮清嘉分了一半,低头看名字时无意中提到一句话。他看向许清嘉,对方终于从方才的兵荒马乱中回过了神。
  “余老师还在跟她聊。”许清嘉说,温渔玩味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什么,补充一句,“我爸爸也在……他对纪月没有恶意。”
  温渔:“最好没有。”
  他难得当面刻薄别人,此言一出,像枚钉子似的。许清嘉面露惊异,而温渔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远,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自己的练习册被扔到书桌上,鸠占鹊巢的时璨正趴着,猝不及防被打中脑袋,捂着头“哎哟”一声。痛倒是没多痛,但时璨受不了这委屈,他正要发作,看见温渔的脸,把到嘴边的脏话全咽了回去:“你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
  “没有。”温渔说,把他挤开,自己坐回位置,将练习册翻得哗哗响。
  “还说没有。”时璨撇嘴,伸手使劲儿呼噜温渔的头发,“你不高兴就喜欢折腾作业本,跟我说说呗,怎么了?”
  温渔烦躁地把他挥开:“真没事。”
  他确实说不上来自己没来由的焦虑,与那一次春日午后的悸动相去甚远,但带来的都是不安与惶恐。相比之下,他甚至找不到这一次焦虑的来源和导火索,温渔看向许清嘉,对方已经镇定地擦掉板书,往黑板上留作业。
  是因为办公室的一切吗?
  可他在听见清嘉那段不疾不徐的解释时,其实在为纪月开心。
  无论温渔是否想得清,下课时间飞速流逝,那天下午,纪月始终没有回到教室。而在放学铃声打响,班长组织大家收拾课桌为第二天的考试做准备时,温渔环顾四周,发现许清嘉也神奇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