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手”是说给某人听的,汪司年不停以目光安抚着台下的阿维,无声地向对方求情讨饶。
很快,阿维这边就主动联系上汪司年,两个人约着在一家明星常来常往的酒吧碰了个面。
地方很僻静,阿维说话很直接:“我是收了别人钱来找你的,我俩无冤无仇,过往还算有点交情,你要给的比找我的人还多,你当年诬陷柳粟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可以把你跟我聊天的那些截图当着你面全删了。”
狗仔的职业道德就是谁钱多谁是爷,然而汪司年却没有钱。说出来都没人敢信,红透半边天的当红流量跟经纪公司签的是二八分的不平等条约,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囊中空空。
阿维也不相信,放狠话道:“你要不舍得掏钱,明儿我可就要放话‘周几见’了,标题我都拟好了,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一准轰动,你的人设可就彻底崩了。”
汪司年从不知道自己什么人设,人设都是公司定的,无论是粉丝们津津乐道的“真性情”还是黑子们大张挞伐的“爱作妖”,都是七分乃天性,三分靠营销。汪司年也不在乎所谓的“人设崩塌”,他只怕被涂诚发现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涂诚这人把家庭与家人看得多重他不是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一直话到嘴边又难启齿,总觉得瞒一天算一天,瞒一辈子就皆大欢喜了。
病急乱投医,汪司年跟阿维打商量:“你要多少?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凑一凑?”
阿维摇头说不行,我这儿跟你耗着,那边的钱可就挣不着了。
汪司年不住发抖,没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几乎要跪下求对方:“我有多少先给你拿多少,你不用当着我的面删掉那些聊天记录,只要先不爆出来就好,我去跟公司闹解约、谈分成,哪怕我去筹,去借,去蒙,去骗,也一定尽快把钱给你补上!”
阿维想了想,说也成,你先拿个两百万来吧。
凭心说这不算狮子大开口了,以往狗仔爆料都会有个“周几见”的预告,一线巨星或当红流量为了消灭一个负面新闻、维护公众形象,八位数都不在话下。
但汪司年是真没这个钱,他回家把自己扒了个底朝天,发现统共也就能凑出二十来万。第一反应就是向尹白去借。
尹白问他为什么急着要这么多钱,他也不肯说实话,支支吾吾地就要对方快点转款。
尹白身边也没搁那么多闲钱,给汪司年转了一百来万,一回头就给涂诚打了一个电话。出于半个圈内人的敏锐嗅觉,他认为,汪司年是被人讹上了。
“你也知道那小子平时多抠啊,买大牌都买山寨的,这回二话不说就借两百万,肯定有问题。”尹白对涂诚很放心,所以把知道的都说了,还让涂诚无论如何得把这钱给他拦下来,毕竟,“司年这些年过得也太不容易了。”
汪司年凑不到两百万,担心阿维食言爆料,随便编了个理由瞒过涂诚,自己开着那辆红色保时捷又去找了阿维。
阿维已经等在约好的酒吧包厢里了,点了瓶最贵的XO,反正记在汪司年的账上,他心情奇好。
他说,我只能先凑到一百来万,这辆车也给你吧。
阿维摇头:“车我不要,这么拉风一辆红色保时捷,我以后还怎么搞跟踪?”顿了顿,又吓他:“算了,你这么没诚意,这一百万我也不要了,我这就回去发报道。”
汪司年真的吓坏了,把身边值点钱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他从未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最落魄那阵子也没有,他反复说着:“哥,我求你,你有什么顺眼的都拿走,我求你再给我点时间凑一凑……”
阿维垂着大方脑袋,一眼就看中了那块蓝水晶表盘的江诗丹顿。迷离炫彩的灯光下,蓝水晶与粉红金搭配的手表显得特别奢华,特别有范。他把表戴到自己腕上,满意地举在眼前左觑右看,对汪司年说:“最多再给你俩礼拜,再凑五百万给我!”
酒吧包厢的门一下被踢开了,涂诚出现在门口,身边跟着尹白。
尹白抢在涂诚之前闯进去,冲着阿维就大吼:“你这条下三滥的狗,你这是敲诈!你要坐牢的!”
他们是跟着汪司年一起过来的。别说涂诚的侦查技巧,就凭汪司年这一路失魂丧魄的样子,也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我就跟司年叙叙旧么,你才敲诈,你们全家都敲诈!”人多势众,阿维心虚地要走,但人到门口,就被涂诚一抬手臂拦下了。
涂诚看见男人手腕的那块蓝水晶手表,冷声说:“表摘下来。”
包厢灯光偏暗,阿维没看清涂诚的脸,张口就狡赖:“这是我家司年送我的表,凭什么摘给你啊!”